第二百四十二章

　　動手的壹瞬間裏，季如就不再想其他，能夠和壹位武道人仙，和武當掌教交手，這就是最大的收獲。
　　卓小胖把自己推出來也好，余崇慶刻意讓自己表現也好。
　　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這些都是虛的，無論什麽，對於自身而言，都比不上這壹場戰鬥。
　　在這壹場戰鬥當中，季如要收獲壹些東西，收獲自己所沒有的、所欠缺的東西。
　　季如欠缺什麽東西，自然是武道的意義。
　　到現在為止，季如修行，壹路而來，都是在兩眼壹抹黑中摸索，項四爺的出現，對於季如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幫助和轉折。
　　在項四爺的手中，季如找到了武道的基礎和正確打開方式。
　　但是項四爺畢竟靈智殘缺，能夠給予季如的東西，也很有限，在領悟了武道的正確打開方式以後，季如還缺少對於武道的認知，以及對於武道前進方向的迷茫。
　　壹拳出，天崩地裂。
　　季如的這壹拳，並沒有什麽罡勁激蕩，也沒有氣血彌天，但卻包含著季如心中最大的疑惑，武道，緣何。
　　拳出，虛空無恙，但卻充斥這壹種讓人沈思的東西。
　　什麽是武道，怎麽才是武道。
　　千秋問題，盡在壹拳中，妳解不開我的問題，就擋不住我的拳頭。
　　是質疑，也是求教。
　　這壹拳打出來，眾人變色。
　　以季如的修為，築基巔峰而已，在場很多人都能夠輕松將季如打死，但卻未必能夠解開季如拳頭裏的問題。
　　而解不開這個問題，就勢必無法徹底封擋住這壹拳的威力。
　　“來的好！”
　　看見季如的這壹拳，張崇益的眼睛亮了，神色大喜。
　　好壹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性子夠野，拳勢鋒芒足夠讓人驚喜。
　　回答季如這壹拳的，是迎面而至的對攻壹拳。
　　克敵制勝、斬盡仇敵。
　　同樣是壹拳轟出，張崇益的身上，是滔天的豪情之壹，英毅淩邁，超俠不羈。
　　這是張崇益所修持的武道，有任俠不羈，有將士豪勇。
　　妳不是問我什麽是武道嗎，我的武道就是打敗妳，打破妳的攻擊，打爆壹切的仇敵，要什麽思想哲理，要什麽質問八方，打了再說。
　　砰！
　　兩拳相交，張崇益紋絲不動，而季如整個人卻是猛退三步。
　　季如想問的，張崇益已經告知了。
　　武道就是武道，是內心，是意誌，發自內心的壹拳，足以打破壹切的疑惑、迷茫等等。
　　求武道，便是求己心。
　　瞬時間，季如的眼眸壹亮，欣喜無比。
　　既然如此，那便先打過再說。
　　如虎撲狼奔，季如再次合身撲上，這壹次，季如的拳頭帶著前所未有的兇猛，至剛至陽，無物不破，無堅不摧。
　　拳如亂箭，管妳什麽身份，先打爆了再說。
　　兩個鬥戰狂人，在這壹刻，以快打快，瘋狂的打成了壹團。
　　季如在築基境界的積累、雄渾厚重，拳腳之中並沒有什麽固定的招式和技巧，因為季如本身就是半路出家的，只是隨心隨性，絕對的野獸派。
　　而張崇益則不同，豪勇蓋世，拳鋒無鑄，但在這種勇烈之中，卻是內存渾然天成的技巧，是把武當壹脈的功夫，已經化作了本能，是剛猛派。
　　這樣的戰鬥，可能不太好看，但卻絕對的熱血澎湃。
　　因為是在大殿之中，只有三五米的空地之上，所以兩人都有克制，並沒有動用太大的威勢，即便是如此，那種激蕩勁風，卻也足以炸碎鐵石。
　　激戰百余招，季如已經明顯落在了下風，但卻韌性十足。
　　而這時候的張崇益，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
　　自己堂堂人仙強者，武當掌門，壹代宗師，跟妳壹個小東西上手，居然壹連百招都拿不下人來，豈不丟人。
　　隨手封住季如狂風暴雨壹樣的壹通暴打，只見那張崇益指掌微收，而後輕飄飄的壹掌掃出，看似緩慢，但卻混若天地靈光壹般的，抹在了季如猛烈擊打而來的手肘之上。
　　砰！
　　壹身脆響，季如身上的霸王卸甲術，在這壹刻間，盡數崩碎。
　　原本季如能夠崩山裂石壹樣的壹擊，卻是被那隨意壹掌拍的崩散開來，再無分毫氣力，直接被轟飛出去。
　　落地之後的季如，再次看向了張崇益，眼中卻是越發的雪亮起來。
　　在剛才的那壹擊當中，季如感覺到了壹種熟悉的味道。
　　就好像是在與莊不語戰鬥當中，自己曾經遭遇到的那種無力感壹樣。
　　與莊不語之間的戰鬥，季如感覺到的是壹種無力感，任憑自己的力量速度催發到了極限，卻是很難能夠摸到對方的身形分毫，就算偶爾碰觸，莊不語那素白小手，看似沒什麽力量，壹抹壹劃之間，卻是總會讓自己的力量消失，甚至就連自己的身體都不受控制的酸軟無力。
　　但這張崇益卻是不同，對方的那反手壹掌，同樣有那種渾然天成的玄妙，但卻更加的澎湃，是對於力量的壹種瞬間增幅，以更加充沛的勁道，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速度牢牢鎖住，重擊而回。
　　“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季如眼睛雪亮，心臟在這壹刻瘋狂跳動，滾滾雷漿血液灌註周身，讓自己的速度更快、力量更猛，化作暴風雨壹般的席卷而上。
　　這是幾乎已經超越築基巔峰的聲勢，僅僅是靠著速度和力量，季如在這壹刻，打出了宛若超凡境界壹般的攻擊強度。
　　極致的力量和速度，在數量達到了極限以後，便會引起質變。
　　這壹刻的季如，明明沒有動用雷霆之力，但其拳腳之中，卻是已經有了雷霆的威勢。
　　“好小子！”
　　被季如的攻擊給嚇了壹跳，張崇益卻是越發的欣喜起來。
　　重新迎接季如的攻擊，張崇益的動作明顯慢了許多，但壹拳壹腳，卻是有了如同大海壹般的浩瀚深沈，每壹擊，都能夠將季如拳腳之中的雷霆之勢吸納，甚至以更加強悍的方式反擊而回。
　　面對這種反擊，季如必須要在極境之中突破，以更加兇猛的雷霆之勢，將之擊破。
　　落在了人們的眼中，季如和張崇益之間的戰鬥，已經變了。
　　季如像是化作了壹道虛浮與天的雷霆，兇猛爆裂，有著極限的速度和力量，每壹次的攻擊，就像是雷霆劃破蒼穹，讓人畏懼無比。
　　而張崇益，則是化作了壹方汪洋大海，任妳雷霆漫天，卻也無法擊穿大海深淵，偶爾反擊，便如海嘯滔天而上，有顛覆蒼空之勢。
　　雷霆與巨浪轟擊，聲勢浩蕩。
　　在道觀大殿之中，明明季如和張崇益兩人都沒有任何的力量外溢，但所有人卻都感覺到了壹種電芒擊體的酥麻和浪花蜂擁的濕潤。
　　“老爹，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麽看到了閃電和海嘯在碰撞？妳看看，我身上的寒毛都被電的豎立起來了……”
　　卓小胖壹臉懵逼的看著場中戰鬥，扭頭向著自家老子問道。
　　卓六方老臉壹黑，覺著自家兒子實在有些不學無術，道：“妳以應赦令的技巧施展術法之時，有何感覺？”
　　卓小胖沾沾自喜，道：“我沒啥感覺啊，反正順著感覺來就行了嘛，威力挺大，我是不是特別天才？”
　　被卓小胖氣的不清，卓六方胡子都抖了壹下，道：“妳那種所謂的感覺，是心力著天地，施符作法，本身就是以法力在天地之間作畫，依靠特殊的符文畫像，引動天地之力。”
　　“這作畫，有的人提筆就畫，雖然畫的也很好，但卻沒有韻味，這韻味怎麽來，要靠妳用心去捕捉，心力落到了天地之間，自然就能夠將天地的力量，劃歸己用。”
　　“施符作法如此，武道也是如此。妳感覺到了閃電，是因為季如小子的心力已經刻印了雷霆的力量，印到了拳頭當中。”
　　畢竟是自家的傻兒子，卓六方雖然氣憤卓小胖不學無術，但卻還是為其解釋了壹下。
　　卓小胖點點頭，而後壹臉不屑，道：“以前老覺著季如這老小子牛逼轟轟，原來也不過如此，我好幾年前就應赦令了，這老小子現在才摸著門路，哈哈哈哈，原來我這麽天才！”
　　卓小胖越發沾沾自喜，越發得意，卻沒有發現其老子已經是臉黑如鍋底。
　　啪！
　　卓六方壹巴掌拍在了卓小胖的頭上，神色肅穆道：“妳用筆作畫，人家用拳腳作畫，那能壹樣嗎？”
　　“妳的心力，只在筆上，離了符箓術法，就是兩眼壹抹黑，人家的心力，刻在身上，壹根毛掉下來就是壹道閃電，能比嗎？”
　　被自家老子打擊壹番，卓小胖臉色終於凝重起來。
　　修行分很多種道，符箓施法是道，武術殺伐也是道，技巧威力的大小，就看個人對於道的領悟深淺。
　　武道求己身，但卻並不是就完全不用悟道了。
　　因為道是根本，施法者，是對於道的利用，而武修者，是把道刻進拳腳中。
　　某種意義上，季如現在展現出來的這種道入拳腳的毛皮，就是武道氣勢，不同於季如之前所學的那種，單純的把氣血外放，凝聚法相。
　　那種所謂法相，只是單純的，把氣血加大了劑量釋放出去，而季如現在的武道氣勢，卻是在根本上，已經有了質變。
　　打個比方來說，季如以前所學的武道氣勢法相，就是黑火藥，威力不足，就加量，量多了，攻擊力量自然看起來就牛逼轟轟。
　　但現在季如把雷霆的韻味刻進了自己的骨子裏、拳腳裏，就是對黑火藥的壹種本質升級，升級成為了無煙火藥，劑量稀少的情況下，威力照樣牛逼。
　　在往上，還有混合火藥、雙基炸藥、各種化學炸藥等。
　　修行，本就是不斷求道，而後加以利用，不斷給自我升級的壹個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