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謝永強為他的未來發愁，不知道下壹步怎麽辦，要做的事情很多，眼下最要緊的卻是處理好跟香秀的關系。在這件事情上他不想再猶豫，他認定香秀與他走到定親這壹步，是沖著他的工作來的，現在他的工作成了這樣，他理應結束這種關系。他去村衛生室找到了香秀，說：咱們分手吧。
　　謝永強以這種方式來談他們的事情，香秀有些意外。跟永強的事情她是有壹些想法，但是馬上分手她還做不到，她說：幹嗎要分？謝永強說：妳壹直想進城，對我的工作寄予的希望很大，現在我這樣，還是分開的好。謝永強把這件事情說得赤裸裸的，香秀有壹種被扒光衣服的感覺，她不得不做出壹副高壹點的姿態來，說：難道我跟妳在壹起只是為了妳的工作？妳太小看人了，妳這不是傷我的心嗎？香秀說著，竟然跑開了。
　　謝永強反而蒙了。他想，難道我說錯了？
　　香秀把這件事情說給了長貴，長貴對香秀誇獎起來，他說：凡事都要多考慮壹點，妳這麽做是對的，將來妳們就是分手也得有個理由呀，無緣無故地分了，咱們不就跟劉能壹樣了嗎？再說，妳這親事是齊三太說的媒，我往鎮上調還靠著齊三太呢，壹環扣壹環的，妳總得讓我考慮周全壹些吧！
　　香秀說：那妳想怎麽辦？
　　長貴說：我覺得現在不但不能分，相反，還得跟永強套套近乎。
　　香秀很不樂意的樣子：為了壹個村長，至於嗎？
　　長貴生氣地說：妳看妳說的，妳看妳說的，還“至於嗎”？我要不是村長，當初謝廣坤會壓著謝永強願意這門親事？我要不是村長，妳能在村衛生室幹？還有……多了，包括妳退了謝永強以後找對象，都離不開我這個村長，妳信不信？
　　香秀陷入了沈思。長貴又跟她說起謝大腳的事，他說：我跟她鬧崩了。香秀卻說沒有什麽大事，過兩天就會好。
　　長貴忽然說：香秀，妳說謝大腳如果真離了婚，我能跟她在壹起嗎？
　　香秀想了想說：當然能了。不過爸，正像妳說的壹樣，妳現在是關鍵時候，壹些事情要弄穩了。
　　長貴點了壹下頭。第二天他想到鎮上見壹下齊三太，解釋壹下李福告他的事情，出門時見謝大腳在門市部門口站著，就想湊過去說話。謝大腳讓他離遠壹點，別把他的前程給弄臟了。又說：門市部妳以後別來了，妳是我這裏不歡迎的人。長貴本來還想解釋，見她這個態度，就把壹句最重要的話提前說了，他說：我跟香秀已經商量好了，妳離了婚，我們就在壹起過。他這麽說的目的是想感動壹下謝大腳，沒想到謝大腳不領情，說：我跟李福過也不跟妳過。
　　長貴就感覺心上受傷了，失望地上車走了。謝大腳看著長貴的背影，忽然後悔了。
　　長貴見到齊三太，壹個勁兒地說那個李福是胡說八道，讓鎮長無論如何不要信他。齊三太笑了，說他不信，讓長貴放心。接著他問了長貴壹個問題：長貴啊，這麽多年，妳壹直壹個人過，也難怪有人胡說八道，妳難道沒有想過再找壹個？
　　長貴眨著眼睛，不知道齊三太的用意，他說：沒想過。
　　齊三太認真地問：真沒想過？
　　長貴也認真地回答：真沒想過。
　　齊三太笑了，說：那妳心裏壹定有壹個，要不，妳能不想？
　　長貴緊張起來，說：真的沒有。
　　齊三太不再問了，又說到長貴工作的事：已經在會上提了壹次，有點阻力。
　　長貴驚了壹下：有阻力？
　　齊三太說：有人說，妳的年齡有點大，其實年齡不是什麽原則上的事情，年齡大，工作起來有經驗嘛！我正在做工作，這點阻力會克服的。
　　長貴有些激動，說：鎮長，那這事可依靠妳了，我……我……長貴說著站起來把門關上，轉回來從包裏拿出壹個紙包，交給齊三太。
　　齊三太說：長貴，妳這是幹什麽？
　　長貴說：這是五千塊錢，妳……妳幫我打點打點吧。
　　齊三太推辭道：不行，不行，妳快點收起來！妳怎麽回事，跟誰學的這壹套？咱們多年的老關系了，還需要這個！妳快收起來，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長貴也有點生氣的樣子，說：壹點心意，妳就別推辭了。
　　長貴丟下錢，出門走了。
　　齊三太撿起錢扔了出去，並且把門關上了。長貴有些尷尬，連忙撿起錢藏起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壹輛大奔轎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差壹點兒壓了他壹只腳。長貴正要說壹句氣話，卻見壹個很熟悉的人從裏面走了出來。長貴只是覺得熟悉，壹時想不起來是誰，那個人看了他壹眼，卻壹下子認出了他，叫了他壹聲。長貴想起來，這人就是王大拿，是他多年前在周村水庫工地上認識的老夥計，立時興奮起來。
　　周村水庫是這壹帶當年農田水利基本建設的壹個大會戰，好幾個縣的人都來了，王大拿是本溪的，和長貴分在了壹個組，合擡壹個大筐，兩人處得不錯。長貴早就聽說這小子這幾年混大了，沒想到會大成這樣，就叫了壹聲：妳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王大拿說：聽說妳們鎮的水泥廠要賣，我過來看看，價錢合適的話，我就把它買了。
　　長貴吃驚地說：王大拿，妳行啊！想當年我們兩個在周村水庫擡大筐的時候，妳穿得破衣爛衫的，現在成人物了，不簡單啊。
　　王大拿笑著說：有什麽不簡單的，也就開了家木材加工廠，承包了壹個小煤礦，掙了那麽幾百萬，小意思。
　　長貴感嘆著：聽聽，幾百萬妳都不當回事了！我要有幾百萬，還會費盡心機折騰這個。
　　王大拿看著長貴手裏的信封說：妳這是……
　　長貴說：咱們是壹起共過難的，有什麽話也不瞞妳，我正想活動著往鎮上調呢，可鎮長不要。
　　王大拿說：不要也要讓他要，想想辦法吧。
　　長貴說：想什麽辦法？
　　王大拿說：到他家去啊。
　　長貴醒悟過來，說：對呀！他走了兩步，忽然停下，說：看我急的，多少年不見面了，我總得請妳吃壹頓飯吧。
　　王大拿說：不用妳請，我跟妳們的書記約好了，不能耽誤正事，有空我去找妳……哎，長貴，找老伴了沒有？
　　長貴說，沒呢，壹直沒遇上合適的。
　　王大拿笑了，說：我也跟妳壹樣了。
　　長貴說：妳不是有嗎？
　　王大拿說：原來有，後來死了。
　　長貴說：妳這麽有錢，還愁這個？
　　王大拿說：我自己倒不愁，都這麽大歲數了，有他也過節，沒他也過年，無所謂了，關鍵是愁兒子，我沒錢的時候人家挑他，我有錢的時候他挑人家，都三十多了，還沒有目標，妳說愁人不愁人！
　　長貴笑了，說：妳這樣的家業，兒媳婦還算個事？別愁，妳這是有錢人的煩惱，越多越好，不是不來，是時候沒到。老王，真不吃我的飯？
　　王大拿說有事，拿出壹張名片給長貴，然後問長貴的手機號，當聽說長貴連手機都還沒配，就要把自己的給他。長貴哪能要。王大拿說：不就是壹個手機嗎？多大的事。
　　長貴咂著嘴走了，去了壹家超市，買了壹大堆東西，提著去了齊三太家。
　　給長貴開門的是齊三太的大姨子王雲，這個女人長貴沒有見過，還以為走錯了人家，問了壹遍才敢進來。齊三太的老婆聽見聲音迎了出來，見長貴提了這麽多東西，心裏忍不住多了幾分喜歡，把長貴招呼進房，倒了壹杯好茶，就給齊三太打了個電話。齊三太壹邊說長貴不聽話，壹邊讓王霞弄飯，別讓長貴走了，他壹會兒就回來。王霞答應著，讓王雲陪著長貴說話，自己忙活去了。王雲問了長貴家裏的事情，才知道他老伴早就沒了，就替長貴嘆了幾口氣，忍不住對長貴多看了幾眼。那邊王霞已經忙活開了，等齊三太來到，只差喝酒。到底是在家裏，齊三太的話更軟了些，說臨下班的時候他又跟王書記把長貴的事情說了說，王書記說抽個時間再議壹次，估計問題不大。長貴壹連說了好幾個謝字，還覺得有點不夠，就用酒表示了壹下。
　　長貴酒喝得有點多，回去的時候壹路上都是興奮著，到謝大腳門口，才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他不想讓謝大腳看見，所以沒有下車，並且騎得很快。謝大腳卻好像非要跟他說話不可，上前去叫他，他不能不停下來了。謝大腳說：怎麽，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了？氣性還怪大呢。
　　長貴說：誰生氣了，妳別多心。
　　謝大腳看看長貴說：妳就不能放下車子，到我店裏來？好像我要把妳吃了似的。
　　長貴很怕李福看見他們兩個在壹起，問：李福這兩天沒有什麽動靜吧？
　　謝大腳說：沒有。怎麽，妳怕他？
　　長貴說：也不是怕他，是……是不好。
　　謝大腳撇了壹下嘴：妳那天保護我的勁兒被狗吃了？去哪兒了？
　　長貴說：到鎮上去了。
　　謝大腳說：妳壹天沒個人影，我還以為妳想不開，學謝廣坤壹根繩上吊了，我可吃罪不起啊。
　　長貴笑笑說：怎麽會呢。
　　謝大腳又說：妳今天早上跟我說的話，我也好好琢磨了。妳說我這麽跟李福過下去，還有什麽意思？其實，這麽多年來，我也壹直知道妳的心思，不是我沒看見，實在是不想邁這壹步啊，要不是李福這麽拼命地折騰，我也不會動這個念頭。今天妳這話壹說，我心裏也有了底了，明天妳給我出個信，我就去鎮上辦離婚。
　　長貴是想讓謝大腳離，可沒想讓她離得這麽快，他怕這麽壹折騰影響了他調動，就說：大腳，這事還是稍微等壹等再說吧……
　　謝大腳不高興了，說：怎麽，妳壹聽我來真的，後悔了？妳到底想怎麽樣？長貴，妳是不是耍我啊？
　　長貴說：不是，不是，妳誤會了。我主要還是為調動的事，齊三太要我註意影響……
　　謝大腳氣憤地說：妳不要以為我謝大腳沒人喜，沒人要！我跟妳說，離了妳長貴我照樣找男人！好，從今天開始，妳就註意妳的影響去吧！奶奶的，我真後悔跟妳說這麽多。長貴，妳說妳長的那樣，我到底迷妳什麽？妳這個沒良心的，有本事以後再也別來煩我！
　　謝大腳跑回店裏，把長貴壹個人扔到了外面。
　　謝永強沒想到他找香秀提出分手，香秀的反應那麽激烈。他想，難道我真的誤會她了？他覺得應該再給香秀打壹個電話，想到這裏他走到電話機旁。這麽長時間，這是他第壹次主動給香秀打電話，謝廣坤看見了，很高興，說：打吧，打吧，這個錢花得再多我都不心疼。謝永強有壹種狼狽的感覺，他跟香秀說話的時候，就顯得很被動，幾乎是吞吞吐吐地打了這個電話，他對香秀說，他不應該對她說那些話，他說對不起。他在香秀面前的優越感竟然奇跡般地喪失了，香秀和謝永強自己都有些驚異於這種變化。放下電話之後，他們幾乎同時問了自己壹句：怎麽了？
　　謝廣坤也看出了壹些什麽，他執意要把電話機挪到謝永強的房間。謝永強說沒有這個必要。謝廣坤說得非常淺顯而又直白，他說：妳給香秀打電話時方便。謝永強表示，他並沒有多少電話給香秀打。
　　謝廣坤說：妳剛才打電話我都聽到了，就應該這麽幹。別以為妳是縣教委的幹部了，不是了，妳是小學老師，是連皮校長都不如的小學老師。以後對香秀要主動壹點，別再端著大學生的架子。古語說虎落平川被犬欺，去時的鳳凰不如雞，妳呀，去時了，到什麽山唱什麽歌，該換個曲了。
　　壹席話說得謝永強大汗淋漓，他很難受，但是又覺得很現實。
　　永強娘看看永強，也說：永強，妳爹說的也對。這幾天我也想了，妳跟小蒙是有緣無分，這是沒有辦法的，妳不認也不行。香秀雖說不如妳的意，可這壹次，我以為她會大鬧壹場呢，沒想到她無風無火的，心裏看樣子還有妳，也算不錯了。
　　謝廣坤又說：還有長貴，人家是村長啊，已經很給咱們家面子了。古語講得好，半斤對八兩，壹報還壹報，妳以後別再胡思亂想了，香秀長得好，又有工作，爸還是村長，將來還要到鎮上去，妳壹個小學老師，找了她還不做了駙馬了？知足吧妳。
　　謝永強沒有說話。
　　中午飯，永強娘包的是水餃。做好了後，永強娘讓永強送兩碗給香秀。永強就端著去了村衛生室。香秀吃了幾個，就聊起永強將來到學校裏上班的事。香秀說：倒是有個優點，離家近，方便。謝永強不自在起來，說：我倒想到天邊去，可辦不到。
　　趙玉田突然走進來，看見謝永強在，感到很突然，連著說了好幾個“妳們”。
　　謝永強很奇怪，說：玉田，怎麽了？
　　玉田說：我不是聽說妳們……妳們已經分手了，怎麽……
　　謝永強與香秀都有些尷尬。
　　香秀說：妳是從哪裏聽說我們分手了？
　　玉田說：外面都這麽傳說呢。
　　香秀笑了，說：外面傳錯了，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是不是永強？
　　永強不自然地笑了笑。
　　香秀說：玉田，妳有什麽事？
　　玉田說：再買幾片消炎藥吃吃。
　　香秀說：怎麽，妳的腿還有問題啊？
　　玉田說：我的腿早沒有問題了，牙有點疼，消壹消炎。
　　香秀給玉田包好了藥。
　　玉田看看謝永強，說：永強，不瞞妳說，壹聽說妳跟香秀要分手，我的心都提了起來。
　　永強不理解，說：什麽意思，妳的心提起來幹什麽？
　　玉田說：我怕妳跟香秀壹分手，再去找王小蒙，王小蒙和我……
　　玉田忽然閉上嘴不說了，走了。
　　謝永強對玉田的話大惑不解。
　　香秀忽然問：永強，如果咱們分開了，妳還會去找王小蒙嗎？
　　謝永強還在出神。
　　香秀說：問妳話呢。
　　謝永強目光顯得很茫然，說：不會了……十六王小蒙家改裝後的豆腐磨終於裝上了。這是壹種石磨和電機結合起來的機器，它既有電磨的速度，又有石磨的優點，剛壹裝上王老七就覺得行。試磨的時候，他放了壹掛鞭炮，引了不少人來看。
　　趙玉田也去了，他跑得很快，險些與從菜園裏回來的劉英撞到了壹起。他停住腳，把頭壹擰，故意不看劉英。
　　劉英沒好氣地說：妳的頭有病！
　　趙玉田說：有病沒病跟妳有什麽關系。
　　劉英笑著故意氣趙玉田說：跟我是沒有什麽關系，不過，妳的頭如果再歪了，就更難找老婆了。
　　趙玉田有點惱火：妳——
　　劉英說：妳見了幾個了？有壹個連了吧？最近是不是還要去見面？嘻嘻。
　　趙玉田硬邦邦地說：見不見的，保密。反正，離了妳我照樣找老婆。跟妳說吧，說不定找壹個比妳更漂亮、更賢惠、更瀟灑、更風流的呢。
　　劉英笑著說：我看有點玄乎。
　　趙玉田說：壹點不玄乎，過幾天妳就知道了。說著就走。
　　劉英不想讓他走，“餵”了壹聲。趙玉田說：有事啊？
　　劉英說：要不要我教壹教妳怎麽見面，怎麽討女孩子歡心？別弄得妳下次見面丟人現眼，再黃了。
　　趙玉田臉色很難看地說：謝謝妳，我不需要，跟妳說吧，我已經有經驗了！
　　趙玉田背著手誇張地走了。
　　劉英看著趙玉田走遠，猶豫了壹下，挎著菜籃子跟了過去。
　　趙玉田的到來使王小蒙家的喜慶氣氛壹下子變淡了。尤其是小蒙娘，簡直坐立不安。玉田看看電磨，很關心是誰安裝的，當他聽說是劉壹水派人來辦的這事時，就有些生氣了，說：七大爺，這活還要驚動劉壹水嗎？我自己就幹了。
　　王小蒙笑他：吹吧妳，這電機上的石磨有好幾百斤呢，妳壹個人就能幹了？
　　玉田說：沒問題。七大爺，以後有什麽活妳盡管安排我就是，小蒙，別客氣啊。
　　小蒙壹邊做著豆腐，壹邊關心地問：妳的腿好了？
　　趙玉田走了幾步，說：基本上好了，妳看看。趙玉田走了個來回，真的沒有什麽問題。王小蒙說：可壹介紹對象怎麽就不成了呢？
　　趙玉田說：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有緣千裏壹線牽吧，我和她們都沒有緣分。玉田說著兩只眼睛往王小蒙身上看，眼光很讓人不舒服。
　　小蒙娘看了玉田幾眼，說：玉田啊，家裏沒有什麽活，妳回去吧。趙玉田卻摸起壹把掃帚說：回去也沒什麽事，我給妳們掃掃院子吧。
　　趙玉田說著，就在院子裏呼呼地掃起來，把小蒙娘撒在地上餵雞的糧食都掃走了。王小蒙奇怪地看著趙玉田，有些莫名其妙，上前攔住他說：行了，妳想做雷鋒啊，要不要寫篇表揚稿表揚表揚妳？
　　趙玉田說：表揚就不用了，我就想做雷鋒，嘿嘿……
　　王小蒙說：妳要想做雷鋒，大路上有的是機會。說著要奪掃帚。趙玉田說：妳就讓我再掃壹會兒吧。
　　王小蒙指著地說：妳都把我們家的地給掃壞了……
　　說著就把掃帚奪下。玉田轉眼又看到了別的項目，他說：妳這豆腐是不是要往縣裏送？
　　小蒙說：是的，怎麽了？
　　玉田說：那這事就包給我了，我這就回家開車。
　　小蒙笑著說：不用，妳那車我可是不敢再用了。
　　玉田說：這回保證不會出事。
　　小蒙說：不用，我已經長期租了壹輛。
　　玉田有些生氣地說：現成的車，妳幹嗎租呢？七大爺，妳們家這不是把我當成外人了嗎？
　　王老七從壹邊走過來，艱難地咳嗽了壹聲，說：玉田啊，妳回吧，妳的心思，七大爺懂，以後家裏有什麽活，我會叫妳的，妳走吧。
　　趙玉田甜甜地答應著，狠狠地看了王小蒙壹眼，說：小蒙，我……我走了。
　　玉田向外走，劉英看得糊糊塗塗，疑疑惑惑，躲到壹邊去了。
　　王小蒙覺得很不舒服，她問王老七，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她。王老七見不說不行了，就嘆息壹聲，把在玉田家講的話又講了壹遍。
　　王小蒙驚得目瞪口呆：妳們……妳們真是這樣想……
　　王老七說：閨女，我也不想這樣，不過，事情要真趕在那裏了，我也沒有辦法。我和妳趙四叔是多年的好兄弟，他的兒子因為咱的事情打光棍，我心裏也過意不去啊。
　　小蒙都氣哭了，說：爹，這是什麽事，妳真會想！
　　小蒙租的小貨車來了。她搬起壹塊豆腐向外面走，出門時鄭重地跟王老七說：爹，妳饒了我吧，我想忙正事，妳可別耽誤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