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女媧廟，朝歌城

　　眾人都震驚地盯著那株牡丹花。
　　忽然間，那股強大的思維波動，迅速收攏。
　　而李松石的身體，微微壹晃，眼睛竟不由自主地閉上。額頭印堂處，壹道紫光迸射，直將那株“傾城笑”籠罩住，滲透了進去。
　　眾女驚疑著，眼睜睜地看著這壹切，卻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李松石卻覺得眼前壹暗，自己的身體，突然變得輕飄飄的，好像從地面上飄浮起來，像雲，像霧，又像風，渾然沒有半點重量，就這麽飄啊飄啊，壹直不停地往上升。
　　過得好壹會，他感到自己停止了上升，而是往前飄。便睜開眼睛，卻發現，周圍居然沒有任何花仙子的蹤跡。
　　而且，他也不再是在自己的私人小世界裏。
　　這裏，是壹條充滿著各種神奇色彩的神秘通道。
　　這通道，不是筆直的，而是彎彎曲曲的。
　　李松石便是順著這條通道，不斷地往前飄去。
　　前面，不斷有五顏六色的光彩傳來。
　　左右通道壁，呈半透明。
　　通道外，是壹個如同無盡虛空的世界，卻是淡藍色的背景。
　　整個世界，是淡藍色的，但在那個世界當中，卻有不同顏色的流光在穿梭著，或相遇，或交織，形成光怪陸離的種種形狀。
　　“這裏……是什麽地方？”
　　李松石微微壹驚，下意識地低頭壹看，竟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何時，已是變成半透明。
　　那感覺，就像是人間時常傳說中的“瀕死體驗”。
　　據說，在人快死時，會感到自己的身體變輕……那是靈魂離體了。
　　然後，進入壹個極神秘的，充滿著光的通道。
　　那通道，會連接著壹個充滿了溫暖，充滿著溫馨，讓人充滿了安心感的世界。
　　那世界，會是處處充滿著白光，如同天堂壹般……
　　許許多多經歷過瀕死體驗，又復活過來的人，都曾如是說。
　　而李松石，雖然曾出入地府多次，但所謂的瀕死體驗，卻是壹直未試過。
　　那史葉雲的記憶團中，也沒有他瀕死時的體驗。
　　所以，李松石現在感到很好奇，但卻壹點也不慌張。
　　反正地府都去了，還怕所謂的瀕死體驗嗎？
　　只是，他現在……是靈魂離竅嗎？是瀕死嗎？
　　心裏想著，忽然，便見前面有壹股充滿著溫暖，充滿著溫馨，給人壹種在臘月飄雪的寒冬季節，躺在暖烘的被窩裏，懶洋洋地，不想動彈，卻是靜靜地回想著往事……那樣壹種感覺。
　　“到了！！”
　　李松石心裏閃過這個念頭。
　　忽然，前面的光猛然變亮，壹下子將他團團籠罩住。
　　那光，亮，卻不刺眼。
　　李松石能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壹切。
　　直過了片刻，那光消退了。
　　李松石發覺，自己已經來到壹個非常美麗的世界。
　　天空，是藍的。
　　碧藍，清澄，沒有絲毫的雜質。
　　在現代社會，是看不到如此的天空了。
　　那空中，白雲朵朵，如同壹只只懶洋洋的小白羊，小狗小兔，在慢悠悠地遊蕩著，輕快地走動，愉悅地嬉戲。
　　那陽光和煦，照在人身上，給壹種全身心都被壹種神奇力量沐浴過的感覺。
　　那陽光中，似乎充滿著，神奇的，生命的力量。能帶給萬物，生的希望。
　　而空氣，卻是充滿著青草的芳香，還有淡淡的花香，以及濃郁得驚人的靈氣。
　　那靈氣柔和綿軟而不霸道，哪怕是未經過修煉的任何人，都能輕易將這靈氣吸納進體內，以達到延年益壽的效果。
　　哪怕是最普通最普通，不懂得絲毫修煉之法的人，在這世界，恐怕也能活上兩百歲。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李松石驚疑地打量著四周。
　　附近，像是壹塊小平原。
　　有濃濃的野草，綿延至遠方。
　　壹條彎蜒的泥路，不知自何處傳來。
　　那路上，還有馬車輪印，馬蹄印，以及草履印。
　　再遠處，便隱隱約約有城墻的輪廓。以及更遠處的山。
　　回過頭，卻是見到壹座巨大的，泥石混合修建起來的廟。
　　說是廟，卻與人間的廟宇大有不同，倒是有些像是帝王的殿堂。
　　只不過，這廟已經崩塌破碎了，中間壹具上首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美麗女子雕像，身旁，都長滿了鮮花綠草。
　　而最引人註目，那個半人半蛇的美麗女子，居然與牡丹妹妹的相貌，長得有七八成相似。而且雕像的身體，還散發著淡淡的，極朦朧的光，光照處，便帶給人壹種極安詳的溫暖感覺。
　　周圍的空氣，那種奇異的舒心，安寧感覺，便像是那石雕像引起的。
　　李松石走近前，看了好壹會，喃喃道：“這石像，怎麽長得與牡丹妹妹那麽相似？不過，應該不是牡丹妹妹才對。難道……會是傳說中女媧娘娘的雕像？！！”
　　在各種傳奇，傳說當中，上半身是美麗女子，下半身是蛇體的，不多。要麽是美杜莎，要麽是女媧娘娘。
　　這石像，斷然不可能是美杜莎，而且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息，也容易讓人想到是女媧娘娘。
　　李松石走近前，正要想仔細看看，便聽得周圍傳來壹個小女孩的聲音：“站住……妳要是再靠近，這石像又會生氣了。”
　　李松石壹怔，左右張望著，卻發覺，那聲音，是在石像背後生長的壹株花，所發出的。
　　那花，竟與那株“傾城笑”壹模壹樣……確切地說，這也是壹株“傾城笑”品種的牡丹花。
　　李松石訝問：“是妳在跟我說話？”
　　“當然……”
　　那小女孩的聲音響起。
　　李松石心中壹動：“妳是誰？”
　　“我？我是花啊……”那小女孩的聲音道。
　　李松石笑了：“妳是花？花兒，怎麽會說話呢？”
　　“可是，我不就會說話了嗎？”
　　“那是因為，妳不是花。”
　　“我不是花？！！”那小女孩的聲音充滿了驚異：“那我不是花，又是什麽？！！”
　　李松石笑道：“雖然妳長得像花，但是，花是不會說話的。而會說話的花，已經不叫花了。而是花妖……或者是，花仙子……”
　　“花妖？花仙子？！！”
　　那株“傾城笑”微微顫動，問：“那，我到底是花妖，還是花仙子呢？”
　　李松石笑道：“若依我看，妳是花仙子……而不是花妖。因為，妖怪是壞的，會吃人的。而妳，是好的，善良的。”
　　“真的嗎？我是善良的……嗯，善良是什麽？！！”那小女孩的聲音道。
　　李松石壹聽，無語了。
　　這時，那株“傾城笑”，突然綻放出極淡的白光。
　　李松石分明看到，那株牡丹花在發光時，那女媧聖像，不斷有光，被她奪了過去，吸納進去，再緩緩釋放出來。
　　而隨著那光，還有淡淡的，牡丹花靈氣，與花的香氣，在四周環繞。
　　那靈氣，那香氣，越來越濃。
　　靈氣如霧，凝作壹團，漸漸化作壹個五六歲大小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頭上的烏黑秀發，綁成兩個丫角發髻，兩髫下垂，兼且臉型可愛動人，肌膚若雪，白裏透紅的模樣，還散發著淡淡的牡丹花香，很是若人喜愛。
　　她身上，穿著素白色的衣裙，赤著兩只如羊脂軟玉雕成的玉足，令人見得，便忍不住有種想把她抱在懷裏，狠狠在她臉上親上幾下的沖動。
　　但是，令李松石更為震驚的是，這個小女孩的相貌，居然跟白牡丹有著八分的相似。
　　活脫脫的，就像是牡丹妹妹變回年幼時的模樣。
　　看她此時的情形，便知長大之後，定是位傾國傾城的絕世大美女了。
　　“牡丹……妹妹！！”
　　李松石驚訝地發出聲音。
　　但是，話剛說出口，就忍不住有些自悔失言了。
　　因為，他發現，那小女孩長得雖然像牡丹妹妹，但跟那個女媧娘娘的雕像，更是相像。
　　李松石發現這點，心裏更是狐疑了：怎麽回事？
　　疑惑間，又聽到那小女孩的聲音：“牡丹妹妹？！！妳是在叫我嗎？”
　　李松石回過神，點點頭，道：“妳跟我最喜歡的壹個人，長得很相像。”
　　“哦，妳喜歡的那個人，她叫牡丹妹妹？！！”
　　李松石壹聽，失笑道：“她叫白牡丹……牡丹妹妹，是我對她的……”
　　話說到壹半，李松石卻發現，那小女孩突然怔住了。嘴裏在喃喃地道：“白牡丹……白牡丹……”
　　說著，這裏的整個天地，都在微微顫抖著，震動著。
　　接著，李松石仿佛被壹種神秘的力量，拉扯到了高空，夾在奇異的空間裂縫中。
　　接著，他便看到，下面的那個小女孩，呆楞楞地，擡起頭來，發覺不見了李松石，很是奇怪，喃喃道：“好奇怪的人……他是誰？怎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說著，左右張望，兩只小手合在小嘴前，大聲喊道：“餵！！！妳在哪？！！！”
　　“餵！！！！妳還在嗎？！！！妳是誰？！！！！”
　　叫喚了幾次，那小女孩見不著李松石，便失望地回到了那株“傾城笑”裏面。
　　見著她失望的神情，李松石不禁想起牡丹妹妹，幾次忍不住沖下去，卻是絲毫無法動彈。
　　那小女孩，是誰？！！！
　　難道……她竟然是……
　　恍惚間，李松石似乎想到了什麽，隱約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這時，下方那小女孩所呆的破廟附近，時間開始漸漸地流逝，仿佛歲月在變遷。
　　那地方，時而有狂風吹來，時而暴風驟雨，時而風和日麗。
　　但奇怪的是，那女媧聖像，壹直守護著周圍。
　　她身旁數十米的地方，壹直沒有受過風雨的侵襲。
　　如此，歲月流逝。
　　下面那條路，漸漸被野草掩沒。
　　又不知經過了多少時光，那個小女孩，漸漸有些長大了，如同十壹二歲的少女。卻是時不時地從花裏出來，好幾次都跑到離那女媧像很遠的地方，遙望遠處，似乎想要離開這裏，到很遠的地方去玩。
　　可是，猶豫了許久，壹直都沒有離開。
　　又過了些時間，漸漸有人經過了那女媧聖像旁，並發現了女媧聖像的神奇。
　　如此，不知不覺間，聚攏的人越來越多，漸漸有人開始對這聖像參拜起來。
　　接著，不知是誰的號召，引來大群的人，拿來銅鋤銅鏟，要將聖像旁的花花草草清理掉。
　　那草壹塊壹塊地被鏟走，那個長大變成少女的小女孩，從花裏鉆出，滿臉驚慌地樣子：“妳們不要把這些花草鏟掉啊……”
　　說著，便有人驚呼：“是女媧娘娘顯靈了？！！”
　　又有人道：“不對，不是娘娘，娘娘不是這樣子的，而且，我親眼看到她從花裏鉆出來！！”
　　女媧娘娘是人首蛇身，那少女面相以及上半身雖與女媧聖像壹模壹樣，但人們還不會將她識認為女媧。
　　於是又有人驚呼：“難道是妖怪？！！”
　　於是，便有人大聲呼喝道：“對，是妖怪！！！是花裏鉆出來的妖怪，變成了女媧娘娘的樣子。她是在褻瀆女媧娘娘的聖像！！”
　　就在人們抄起農具，要對付那少女時，李松石忍不住了，在高空中，大聲喊道：“她不是妖怪！！！”
　　人們都驚疑地擡起頭。
　　空中，艷陽高照，絲毫沒有人影。
　　那些人，頓時驚慌起來。
　　聲音從天上傳來，卻不見人影——難道是老天爺在說話？
　　或者……是某位大神通者藏在暗處，幫助那個“妖怪”？
　　人們正驚慌之際，那少女，卻是驚喜地道：“餵，是妳嗎？！！！”
　　李松石楞了楞，正要說點什麽，下方的人群，已經驚慌得逃跑了。
　　過得壹會，人影全無。
　　而那少女，仍在朝空中大喊。
　　李松石微微搖頭，道：“我還在……不過，妳要趕緊離開了。不然，那些人會請更多的人來對付妳的。”
　　那少女眨著美麗的眼睛，擡頭看著天空：“妳在哪？妳可以下來和我聊天嗎？”
　　李松石苦笑，他也想下去啊。可問題是，現在根本動不了。只能作為旁觀著，看著下方的歲月變遷。
　　說來也怪，剛才仿佛經歷過了很長的時光，但是那李松石，卻感覺沒過去多久似的。
　　下面經歷的漫長時光中，點點滴滴，李松石都記得。
　　那幾萬個日日夜夜，下面哪天刮風，哪天下雨，那少女哪天從花裏跑出來多長時間，他都懂。
　　但是，現在壹回想，竟似壹彈指之間……仿佛沒感覺經歷多久。
　　那種感覺，真得很是怪異。
　　這時，下面那少女又問：“妳還在嗎？”
　　“在的。”李松石道。
　　“那妳可以告訴我，妳叫什麽名字嗎？”
　　“我叫李松石……”
　　“李……松石……”
　　那少女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道：“好熟悉啊。李松石……李松石……會是誰呢？”
　　正歪著小腦袋想著，李松石也不打擾她，只靜靜在旁看著。
　　過了好久，那少女還壹直在回憶著，居然沒有任何的不耐煩。仿佛就是這麽靜靜地站著，回憶個幾天幾夜，都不會有什麽不耐煩。
　　如此，過得壹段時間，李松石便見，那遠方，隱約有人煙之處，有人乘雲駕霧而來。
　　當即大聲道：“有人來了。他們很厲害，妳快離開這裏吧！！”
　　“離開這裏？！！！那離開這裏，我還能見到妳嗎？”那少女臉上充滿了不舍。
　　“能！！肯定能的。而且，妳也可以離開這裏之後，等到那些人走了，妳再回來啊。”
　　那少女聽著，便歡喜地點點頭，身形壹晃，靈氣幻化的身體，頓時化作壹股香風，以及壹片片花之靈氣形成的牡丹花瓣，掠過草地，迅速遠去。
　　李松石目送著她，突然眼角瞄到下面那女媧像旁的牡丹花。頓時忍不住大聲道：“快回來！！先把妳的本體花身移走。不然的話……”
　　話說到壹半，那個少女所化的香風與花瓣，已經去了好遠了。
　　那有人煙的地方，飛來幾個身穿古麻衣，穿芒腳，手持木杖，披頭散發的怪人。
　　來到女媧聖像前，嘀嘀咕咕許久，便大聲地朝那株“傾城笑”撲去。
　　李松石大驚。
　　但在這時，那女媧聖像上，突然有股朦朧的白光升起，將那株“傾城笑”給護住。
　　李松石更是驚住了。
　　如此，下面的人對那株牡丹花動不了手腳，只得再拜了幾拜，才擡起頭來，雙互對視著。
　　那些怪人楞了好壹會，便又駕起雲霧，朝那充滿人煙的地方飛去。
　　李松石更是驚奇：“他們就這麽棄那聖像不顧了嗎？”
　　心想：也不知他們想要幹什麽。
　　正這麽想著的時侯，身形壹晃，居然模移到那充滿人煙的地方。
　　只見下方是壹座城池，上面以壹種古老字體，寫著三個大字“朝歌城”！！！
　　果然……
　　李松石看著那有些陌生的字體，心裏喃喃道：“看來，這地方果真是……”
　　想著，便發現，自己的視線，居然能穿透下面許多高大建築的墻壁，看到建築的內部，聽到裏面的人說話的聲音。
　　李松石驚疑間，那些騰雲駕霧的怪人，已來到最大的壹處建築群落中，在大道面前停了下來。
　　便聽其中兩個怪人用壹種很奇怪的方言交談道：“這次沒能將那株花仙的本體花身移來，大王肯定會生氣了。”
　　“是呀，大王最是喜歡年輕美貌的女子。但對凡間的女子，早就厭煩了。想要娶天上的仙女為妻。可是，建木通天柱在很久以前就斷了，哪來的仙女？好不容易遇到壹個讓人誤會是妖怪的花仙，在傳說中，花仙可是絲毫不比天上的仙女遜色，就連當年與軒轅黃帝爭霸天下的戰神蚩尤，都忍不住為了壹位花仙而放棄天下。大王得知有花仙出現，心動也是正常的。可是，我們卻不能幫大王把花仙抓來……唉，大王肯定是震怒萬分啊……”
　　下面兩個奇怪的人談論著，李松石聽著，又驚又怒又疑惑。
　　驚怒的是，那兩個家夥，居然敢打那牡丹花仙子的主意？！！！
　　而疑惑的是：那什麽蚩尤，怎就跟花仙子扯上關系了？這也太離譜了點吧？！！！
　　會不會是在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