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狗熊而已

　　黑色衛衣的罩帽被掀了起來。
　　壹個年輕的有些過分的面孔呈現在眼前。
　　驚恐，愕然，和面對砍刀時候的小混混壹模壹樣，只不過這壹次無助的人變成了他自己而已。
　　這砍刀在對這些小混子的時候效果拔群，然而對阿大還有李雲都壹樣，跟玩具刀壹樣無力。
　　壹旁在強勢圍觀的中年男子看到這壹副場景，整個人都呆住了，然而在看到了衛衣頭套下的臉龐時，更加的驚訝。
　　不知道為什麽，中年男子鼓起了勇氣，來到了李雲阿大還有他的面前。
　　沒有害怕眼前的場景，只是看著青年，想要確認壹下這張臉……
　　“居然是妳……”
　　中年男子對眼前的人印象很深。
　　那壹天，帶著自己女朋友來到墓園祭拜的小年輕。
　　普通，平平無奇的年輕人居然是和自己有著壹樣的想法，卻付諸於不同行動的年輕人。
　　“妳知道不知道，妳犯下了殺孽……血債纏身。”李雲淡然道。
　　“妳又知道妳在做什麽嗎……放任這些人壹秒鐘，就會多壹個人受到傷害，妳們自以為是在救人，其實是在殺人啊！我呸！偽善的道士。”青年歇斯底裏道。
　　“妳們不知道嗎？國家每年要犧牲多少緝毒警察，國家每年又有多少人死於這種東西，妳們都明白嗎！不，妳們不明白！妳們才是血債纏身的壹方啊！”
　　青年雙目堅定，壹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情懷油然而生，壹瞬間仿佛變成了巨人壹樣偉大。
　　感動感動，實在太感動了。
　　為了那些犧牲的警察還有人，不惜化為黑暗騎士，雙手沾滿血腥也在所不惜。
　　感動了自己。
　　“英雄啊……”李雲感慨壹聲，然後話鋒壹轉道：“妳希望的就是這壹聲稱呼吧，英雄呢……”
　　突然，青年感覺到李雲的目光有些刺眼。
　　原本，即使面對阿大他也沒有害怕。
　　但面對李雲看破壹切的眼神時，他害怕了，退縮了。
　　“妳……妳想說什麽……難道不是嗎？我做的不對嗎？”
　　“貧道就想說這個啊，妳渴望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妳渴望的，只是被人稱呼為【英雄】而已的私欲吧。”李雲微微笑道：“妳掩飾的很好，可掩飾的再好，也無法真正隱藏自己的想法……妳對無面警察的情緒，並非欽佩和敬仰，而是……嫉妒。”
　　這青年，在嫉妒無面警察。
　　嫉妒他受到的褒獎。
　　被社會贊揚。
　　連死後的墳頭都有數不盡的人去上香。
　　他在被人關註著。
　　愛慕著。
　　無論是生還是死。
　　他……都是英雄。
　　“名為成為英雄的私欲，只可惜的是，妳永遠都不是英雄，妳只是雙手沾滿了血腥的殺人犯而已。”李雲用手指點上了青年的額頭。
　　精神恍惚。
　　場景扭曲變換。
　　孽鏡臺的鎖鏈纏繞著青年的身體，將其經歷的壹切都呈現在眼前。
　　呈現在李雲，阿大，中年男子，還有青年自己的面前。
　　這時候，刀砍的還不是人，只是豬而已。
　　青年，是壹個殺豬匠。
　　世代流傳下來，用來切割豬肉的技巧。
　　父親是殺豬匠，孩子在後來也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殺豬匠。
　　沒日沒夜的用刀切割著豬肉。
　　然而，殺豬匠就是殺豬匠。
　　即使現在說什麽人人平等了，大都市裏的鄙視鏈還是有的，作為殺豬匠的青年，自然也淪落到了別人的鄙視鏈裏。
　　他好不甘心。
　　他不想當殺豬的，出門就壹股豬騷味，被人嘲笑，被人鄙夷。
　　他辭去了這工作，去找另外的工作，就算打工也不可能殺豬。
　　收入低了，但“身份”高了……
　　至少不會被堂而皇之的鄙夷。
　　可這還不夠。
　　還要更多。
　　像無面警察壹樣，得到他人的崇拜和憧憬。
　　像……
　　英雄壹樣。
　　被大家自發的恭送。
　　“英雄，傳奇，多麽值得讓人稱贊的稱呼啊，羨慕嫉妒恨，各種情緒夾雜在壹起，著實是讓然沈淪呢。”李雲說道：“從殺豬，到殺人的轉變，看明白了嗎？全部來源於妳的私欲啊……妳壹直都在欺騙著自己，以英雄的大義，來貫穿妳的欲。”
　　旁觀者清，青年壹開始並不知道。
　　直到現在，終於看清了自己的本質。
　　是啊，因為嫉妒英雄，自己想成為英雄，才會行【為民除害】之事。
　　“可我……可我是在為民除害，我做錯了什麽！他們都是該死之人，就算我的初衷有問題，可我的行為沒有錯！”青年還在據理力爭，覺得自己沒錯。
　　殺這些人，絕對沒有錯！
　　李雲則是讓幻境變化。
　　當時青年在殺完了販毒者後，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屠刀朝著另外壹個晚上回公司拿東西的大堂經理身上砍去。
　　他是真正賣番茄的，勤勤懇懇，在公司老實上班，有老婆有孩子，回公司僅僅只是拿資料而已……
　　真正的無辜者。
　　“他昨天晚上就重傷而亡了，妳說，他有什麽罪孽？賣番茄嗎？老實說，他們家的番茄還挺好吃的，科學種植，味甜口感脆，還有兩個被妳砍成殘疾的，他們也僅僅只是賣番茄的而已，又何錯之有？”
　　青年嘴角抽搐，說不出話來。
　　場景再次扭曲變換，這壹次砍殺的人不能算無辜。
　　但也絕對罪不至死。
　　壹個對生活充滿絕望，企圖在壹時的歡愉中尋找快感的人。
　　壹個看起來像拜金女的女人。
　　壹個看起來縱情聲色，在夜店中尋找自我的人。
　　“他們，該死嗎？”
　　“也是，妳覺得該死，拜金女該死，喜歡混跡夜店的人該死，對生活放棄的人該死。”李雲雙目漠然：“妳已經，沈溺在了自己的快感中，將【英雄】和【法官】的角色混雜了起來……如果說，妳殺的真是只有那些毒販的話，說不定我還會給妳鼓掌鼓掌。”
　　此時，青年依然在呢喃著“我沒錯”“我沒錯”。
　　或許發現自己錯了，只可惜的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敢面對。
　　連面對錯誤都不能。
　　英雄？
　　僅僅只是借著英雄大義行兇的狗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