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難言之隱

　　被拒之門外了。
　　“怪我咯？”
　　“不然呢。”
　　就在李雲和白沈吐槽的時候，壹道聲音插了進來。
　　“嘖，還高尚呢，男性肉體治療師怎麽都不可能比人高尚吧，低賤的職業就是低賤的職業，我真是笑掉大牙了。”此時，在壹旁聽著的，壹個戴著厚厚眼鏡的青年不屑地說道，面容中的不屑都快溢出來了……同時溢出來的還有他額頭上的傷口。
　　這青年被揍了壹頓。
　　青年左顧右盼，來到李雲三人旁邊，擺起真誠笑臉說道：“妳們也是來這裏取材的吧。”
　　“額……”李雲很想吐槽，自己這三人的行頭怎麽看都不像是“取材”的吧。
　　只不過這青年自我意識十分強，只是自顧自的給李雲三人打上了標簽。
　　“媽D，這店的人也太粗魯了，真話都聽不得，我說來采訪采訪就把老子給揍了壹頓，肯定不是什麽好地方，蛇鼠壹窩……呼，真是氣死我了。”
　　青年發泄完後，賊兮兮地說道：“不過呢，在我艱辛的調查之下，還是調查出了壹些東西來……怎麽，妳們要不要，兩百塊錢賣給妳們。”
　　李雲看著眼前的青年，點頭說道，掏出了兩百塊錢來。
　　“那麽，妳便將妳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吧。”
　　“我牛本偉最喜歡的就是妳這樣的實誠人，和那些賣身的賤人根本不壹樣啊。”牛本偉又貶低了壹遍這酒吧裏的工作人員後，壹本正經道：“我先聲明啊，這消息妳可不能暴露出去，我只賣給妳們的，獨家新聞哦……”
　　李雲點點頭，聽著這牛本偉表演。
　　從周圍得到的消息。
　　這裏是周圍富婆圈子比較有名的男性肉體治療師酒吧。
　　不僅僅質量高，而且還敢玩，男女都接。
　　都是壹群為了錢不惜壹切的人。
　　沒有尊嚴，沒有屬於自己人格的行屍走肉。
　　“周圍的鋪子都很討厭這酒吧裏的人，認為他們不是男人。”牛本偉點頭說道：“其實我也覺得，有手有腳的，為什麽要做這種丟男人尊嚴的事情呢，真特麽是男人之中的敗類啊……又弱又惡心。”
　　牛本偉義憤填膺的怒罵著這酒吧，甚至連人家父母十八代都帶上了。
　　就連嘴賤的白沈都皺起了眉頭，拼命的給李雲打臉色，詢問可不可以尻這玩意壹頓。
　　李雲面色平靜，毫無波動。
　　此時，柳燕璃忍不住出聲了：“妳可是被【不是男人】給無傷尻爆了腦袋呢，那麽到底誰比較不男人呢……”
　　“額……”牛本偉壹陣語塞，梗著脖子說道：“我是文明人，怎麽能跟人動手呢，我和他們可是不壹樣，我可是靠寫文章過活的文人，文人懂不懂，文人怎能跟粗人動手？那掉的是我的身價。”
　　“我覺得妳這種做自媒體公眾號還稱不上是文人……”柳燕璃聳了聳肩，對網絡上的東西可是知道的不知道哪裏去了。
　　牛本偉還想反駁，甚至還說出了類似【我要生氣】了之類的詞匯……
　　“福生無量天尊，居士何必氣急敗壞呢，繼續說說吧，妳所打聽到的關於這酒吧的消息。”李雲淡然壹笑道。
　　“我生氣了！我就不！哼！要知道就再給兩百塊錢！”牛本偉雙手叉腰還跺跺腳，還嘟著嘴。
　　柳燕璃和白沈都受到了不少的精神傷害，特別是白沈，看著牛本偉的眼神像看著傳說中的大妖怪壹樣。
　　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人對白沈造成過真正意義上的傷害了……
　　“精神攻擊恐怖如斯……”
　　李雲沒說什麽，只是笑笑，掏出了兩百塊錢來。
　　牛本偉看到兩百塊錢後立刻笑逐顏開，接下了錢。
　　“哎喲，還是妳比較爽快……好，那我就多說壹點兒。”
　　“被鋼絲球刷死的那位，是店裏邊最拼命的壹個，也是花錢最流水的壹個，基本上是個月光族。”牛本偉說道：“頭牌懂不懂，他就是這裏男性肉體治療師裏的頭牌……老實說，這張臉看起來就十分懦弱，讓人很有欺負的感覺，就是壹個縮子。”
　　白沈和柳燕璃臉都憋紅了，這貨也好意思說人家是縮子懦弱。
　　他自己不就是壹個陳年老娘炮麽。
　　“周圍的人也都說吃喝玩樂，要錢不要命，最後才落得這樣的悲慘下場的啊，可以說，被鋼絲球刷死是活該中的活該。”牛本偉壹副大快人心的模樣，好像富婆為男人除掉了壹個大的禍害似的：“同為男性，我真的羞於為伍。”
　　“可剛剛那位老哥說過，他可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高尚。”李雲道。
　　“妳居然相信壹個男性肉體治療師的話？妳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牛本偉嗤笑道：“別開這種國際玩笑了好不好，壹個好逸惡勞的人，妳居然……妳是沒進入過社會吧，剛畢業的大學生？作為前輩我提醒下妳啊，這個社會可比妳想的要復雜的多哦……”
　　李雲只是瞇著眼睛笑，牛本偉感覺有點尷尬，自己在這裏壹個人表演。
　　假裝看看時間，牛本偉打算找個借口離開，反正錢已經賺夠，照片也都拍夠了，足夠證明自己曾經來過這裏取證……
　　轉身的時候，牛本偉感覺自己的腦袋撞到了墻壁。
　　哦，不是墻壁，是壹塊胸肌。
　　是剛剛在門前接待的小哥。
　　壹米八的小哥。
　　壹米六的牛本偉。
　　“是啊，好逸惡勞的人，看來妳還沒有吃夠苦頭呢，居然還待在這裏。”小哥壹臉不善的看著牛本偉。
　　“我……我錯了……可不可以別打我……我要喊了啊……”牛本偉在看到接待小哥的時候瞬間縮了，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和剛剛的樣子判若兩人。
　　牛本偉閉著眼睛瑟瑟發抖。
　　可小哥壹動不動，僅僅只是抓起了牛本偉的袖子，沒有揮下拳頭。
　　此時，小哥淡然的看著李雲三人：“妳們還不走嗎？不是已經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情了，趕緊拿回去刊登吧，妳們搞自媒體的不都喜歡這樣嗎……”
　　“見真未必是真，見偽亦未必是偽。”李雲面對小哥的審視，只是笑道：“妳認為，世人對妳等皆是偏見，可反過來說，妳對於貧道等人又何嘗不是偏見呢？僅僅只是貧道與這位牛居士交談，就擅自的認為我們是壹路人。”
　　“妳只是，在找發泄的渠道，僅此而已罷了，和這位以貌取人者又有何區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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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資風情的酒吧，優雅的排列陳設，和大老粗完全沒有任何關系，特別是白沈還有柳燕璃，壹進來就被這小資到爆炸的風情弄的渾身難受，說不出的別扭。
　　其實李雲感覺也差不多，臉上風輕雲淡，心裏壹陣MMP。
　　然而事實上。只有真正的“大老粗”才會光顧這酒吧裏邊的內容。
　　就在李雲三人還有牛本偉（被強制）進來的時候，就有壹個五十多歲，全身上下掛著珠寶的大嬸和壹個金鏈子大哥進了酒吧的內部。
　　接待小哥知道幾人現在的想法，淡然道。
　　“如妳所見，這些人就是客人了，我們平時的服務對象也大多都是這樣的人，當然，有時候這樣粗俗的看起來還比較好服務，壹些衣冠楚楚的，保不齊就是喜歡變態玩法的人……他不就是這樣麽，跟了壹個斯文儒雅的富婆走，結果回去居然給他弄鋼絲球……後面的事情妳都知道的。”
　　“所以說，見真未必是真，見偽未必是偽。”李雲淡然壹笑道。
　　小哥沈默片刻後點點頭：“嗯，是我的問題，第壹時間錯怪妳們跟他還有那些人是壹夥的了……不過妳和他們的目的不都是壹樣的嗎，想要知道小張的事情。”
　　“嗯，知道啊，窮奢極欲，要錢不要命，為了金錢什麽都做的出來的男性肉體治療師。”
　　小哥壹臉陰沈的看著牛本偉。
　　牛本偉又壹次被嚇得瑟瑟發抖，然而很快，就梗起了脖子來：“餵！這可不是胡編亂造的，我是真的采訪過周圍的人，擺攤的小哥，還有妳隔壁的酒吧，旁邊的賓館，甚至連擦鞋的哥們我都問了壹遍，他們告訴我的答案就是這樣的，我有什麽錯！”
　　說完後，牛本偉閉上了雙眼，原本以為會被打壹頓的。
　　然而拳頭卻沒有下來。
　　只有無言的小哥。
　　良久後小哥才緩緩說道：“是啊，無論周圍的人，還是誰，他們都看不起我們，覺得我們是好逸惡勞，依靠躺著賺錢的人，嫉妒我們的收入，鄙視我們的行為，從來都沒有和我們有過多的交流，然而，既然沒有過多的交流，他們又是為什麽那麽了解我們的，這壹點，妳們知道嗎？”
　　“他們……僅僅憑著自己的印象，就對我們打分，就評價我們的行為，殊不知，我們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的話，會走上這壹條路嗎？至少，我是不會的。”
　　小哥冷然壹笑，扒開了自己的衣服。
　　古銅色的皮膚，壯碩的身材，還有酷酷的紋身，壹個健美型的男人。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牛本偉很自卑的垂下了腦袋，並捏了捏自己的肚腩肉。
　　完敗。
　　然而這壹身肌肉並不是小哥想要給人看的，他想要給人看的是身上的手術疤……
　　“看到了吧，我有病，每個月需要大量的錢去維持身體，最後還要更換器官，這都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然而不幸的是，我沒有錢。”小哥淡然道：“沒有爹媽親人，只有我自己，我又沒有什麽學歷，當健身教練的錢又不夠支撐我的醫療費，所以我就來到了這裏……我也很慶幸來到了這裏。”
　　“因為這裏給了我另壹條路，給了我活命的機會，我就要籌到錢了，可以醫療我的身體，之後我也不會在這壹行幹下去了……”
　　小哥將衣服重新整理好說道：“我這麽做並不是要改變妳們的觀念什麽的，我只是想說，有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面子啊，裏子啊，什麽羞恥心自尊心啊，這些都是虛的，只有命才是最真實的，我就想活下來而已，我錯了嗎？我覺得我沒錯，但妳們認為我錯了，認為我們錯了，我們舍棄尊嚴，沒有危害社會，僅僅只是丟了所謂【男人】的尊嚴就被這樣侮辱……我們，錯了嗎？”
　　僅僅，只是想要活下來……
　　這是最基本，最本能的需求，走投無路之下的道路。
　　沒人能譴責他。
　　就連早就良心喪失的牛本偉都偏過頭去，嘟囔道。
　　“可……這店裏又不是妳壹個人，其他人，還有那個小張也不壹定跟妳壹樣的情況啊！”
　　“所以說，妳們鄙視歸鄙視，當然可以，我做這行的時候就有覺悟了，大家都有覺悟，也是這樣，絕大多數人都是為了享受高收入帶來的生活才入的這壹行的，無論妳們怎麽罵，我們也最多罵妳壹頓，但妳知道，我為什麽要打妳麽。”小哥瞇著雙眼說道：“因為啊，妳不是對我們說這些話，妳是侮辱了小張啊。”
　　牛本偉呢喃到，他不明白裏邊的邏輯。
　　可以侮辱，可以謾罵，可以鄙視他們。
　　但是不能鄙視侮辱小張。
　　“妳知道小張他為什麽幹這壹行麽……他為的，是供養遠在家鄉的妹妹啊，每個月花錢如流水？嘖嘖，是啊，如流水，給自己的錢只夠吃飯喝水，然後絕大多數的錢都打回了老家，給妹妹治病，供養妹妹讀書吃飯，這樣的人，就是妳們這些人口中【驕奢】的人。”小哥說道：“現在妳明白了嗎？我為什麽要揍妳……讓妳被揍個明明白白的……”
　　“妳……妳為什麽不早說……”
　　“呵呵，我又不是沒有說過，我不是說了嗎，有很多自媒體平臺來到這裏采訪我們，壹開始我們認認真真的說，結果去她負責的公眾號壹看，卻是完全相反的言論，現在讓我相信自媒體的節操？呵呵……”
　　小哥說的話讓牛本偉有些無言以對……
　　原本來這裏的人，也只是來聽想聽的內容而已，那些人間慘痛之類的事才不是他們需要想的呢。
　　他們也不會去想……
　　牛本偉不知道是怎麽走出酒吧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懷揣的是什麽樣的心情……
　　是愧疚？
　　還是無視這壹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