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新的規矩

　　蔣家人都收到警隊去過東星社靈堂的消息。
　　他們不知靈堂裏發生什麽，但是警隊來社團靈堂祭拜，在他們眼裏就等於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這時洪興馬仔們壹擁而上，堵住前路，把元寶店的勞工擋住在門口，搞得扛著花圈的勞工，滿臉懵逼，面面相覷。
　　剛從泰國回港的蔣家二子“蔣天養”，壹身西裝，手持雪茄，站在馬仔們前方，眼神裏滿是敵視。
　　“幹什麽！”袁浩雲擡起手臂指向人群大聲吼道。
　　洪興人馬巍然不動。
　　“呵呵。”莊世楷舉手擋住暴怒的袁浩雲，上前兩步，甩起手掌，啪，壹巴掌打中蔣天養臉頰。
　　蔣天養臉頰唰的壹下印上掌印，滿面坨紅，豁然擡頭，上前壹步就想和莊Sir動手。
　　“嘩啦啦。”洪興社的馬仔們也頓時再上前壹步，與此同時，警隊人馬則將手搭在腰間槍袋。
　　莊Sir則是搶在蔣天養動手前，指著蔣天養的鼻子罵道：“妳懂不懂規矩！當人兒子攔著花圈！蔣震知道怕是要被妳氣到掀翻棺材板！”
　　“不孝的狗東西！見過我咩？告訴妳，論輩分我算妳叔叔，妳TM有種就動我壹下！”
　　蔣天養擡起的手臂，壹下就定格在空中，久久不敢落下。
　　別的不說，他作為蔣震的仔，在蔣震喪禮上確實沒有攔住花圈的道理。
　　這種場合就算是仇人送的花圈都接下。
　　否則，就是表示逝者不要臉。
　　包括莊世楷上次夥計的葬禮中，也沒阻攔忠義信送的花圈。只是他夠吊，揍了送花圈的人壹頓，並且帶人去王寶那找場子了。
　　這種操作得夠吊的人才能幹！
　　蔣天養在江湖上大小算是號人物，可擺在莊Sir面前卻只算個雜碎，當然沒資格和莊Sir找茬。
　　這時被莊Sir賞了壹巴掌當回國禮物，還被拿捏著道理狠狠教訓壹頓，動手又不敢，直接尷尬的僵在原地。
　　“把花圈擡進去！”莊Sir不屑的冷哼壹聲，放下拳頭。
　　經紀文與紮職恩馬上擡著花圈進去。
　　這時蔣天生帶著壹隊紮職人走出靈堂，穿過人群，擡手按下弟弟的拳頭，面帶歉意的朝莊世楷講道：“不好意思莊Sir，我弟弟剛回國不懂規矩，莊Sir有心了。”
　　“能來裏面請。”
　　“走！”莊世楷冷冷看了蔣天養壹眼，然後再瞥過識相的蔣天生，大手壹揮，帶著壹群夥計走進靈堂。
　　此刻，壹大群洪興社分開兩旁，壹隊警員囂張的入場。
　　蔣天生則在警隊人馬進場以後，抓著弟弟的手，朝弟弟搖搖頭。
　　東星大佬“駱駝”是直接死在警隊行動中，可是東星對著警隊卻連壹個屁都不敢放。
　　蔣震好歹明面上是死在東星的手上，洪興社卻差點想和警隊搞事。
　　由此可見，洪興社當前實力是四大社團的翹楚。
　　莊世楷才會把洪興放在壓軸，特意走壹趟。
　　這時壹隊警員停在休息區，莊世楷壹個人走進香堂，點起蠟燭，禮貌性的祭拜壹番。不過他拜黑老大的表情太過敷衍，搞的蔣天生兩兄弟都是很尷尬。
　　洪興紮職人們則也返回靈堂休息區，坐在幾張茶桌旁，跨著腳，踩椅子，表情不羈的望向警隊夥計。
　　莊Sir把三根香火插進香爐，再交出壹份帛金，單手插著西裝口袋，走到蔣天生、蔣天養面前講道：“蔣大、蔣二，老豆遲早要死，放寬心就好。”
　　蔣天生，蔣天養扯扯嘴角，什麽話都不說。
　　莊世楷則是再度講道：“喔，蔣大，洪興現在妳做主是嗎？”
　　“莊Sir。”蔣天生開口吱聲，沒否認就是承認，莊世楷點點頭，看向他說道：“以前不管妳和東星、或者其他社團有什麽矛盾，街道曬馬是不可以的，曬壹次就交壹個人終身監禁，妳夠資本就玩。”
　　“另外，但凡哪條街要做事，記得提前打電話給O記。”
　　“正行商販的保護費妳也不夠資格收。”
　　“他們給政府交稅，就是我們港警交保護費，妳敢再向他們收保護費，我就讓妳連夜場生意都沒得做！”
　　蔣天生點點頭。
　　莊世楷擡起手掃掃他的西裝衣領：“識趣。”
　　這就是莊Sir定下的規矩。
　　“閃了。”
　　莊世楷扯扯領帶，轉身走出靈堂。
　　“大佬。”
　　“憑什麽他怎麽話，我們就怎麽做？”蔣天養望著莊世楷的背影，臉色慍怒，臉頰上壹抹紅色不是氣出來的，而是剛剛被打出來的。
　　蔣天生長嘆口氣：“時代不壹樣了。”
　　“社團稱雄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我們想要賺錢就得縮起頭做人。”
　　蔣天生是個聰明人，而且從蔣震開始蔣家人都很聰明。他知道70年代至80年代初期，是社團實力最膨脹，最囂張的時代。
　　而這個時代已經在莊Sir手裏終結，接下來社團還有生存土囊，但是必須躲著警察，在警察追捕下討生活了。
　　畢竟，社團能不能存在是個很大的社會現象，社團有存在的空間，莊Sir就抓不完只能訂個規矩，以此維護港島的社會治安。
　　別的不說，莊Sir的幾條規矩，直接就解放壹部分商販、行業，讓港島經濟狀況更好。
　　何況，街面上的環境？
　　莊Sir擴大A貨工廠、鞋廠、直接從鄉下郊區招工人，開出的待遇還不錯，更是消掉社團壹部新血。這招是絕對的釜底抽薪，甚至四大社團都沒察覺到。
　　蔣家就是提前察覺到70至80年代的時代變化，提前低調隱藏起來，才能保存住最大的實力。否則，他們的實力根本打不贏和聯勝，坐不到全港社團第壹。
　　而80至90年代，則是社團揾錢、平穩、低調的時期。
　　90至00年代，社團的生存土囊，則是逐漸壓縮，直至為零。
　　到時沒有保護費，新青年學歷大幅上漲，當古惑仔不如上班賺錢，社團不如開公司賺錢，誰還幹社團？
　　那時抓不住機會轉型的社團，也將逐漸倒臺，徹底成為歷史。
　　抓住機會，找到行業、風口轉行的社團，則將晉升上流社會，成為大眾眼裏豪門、富商。
　　莊世楷沒記錯的話，四大家族中的倪家，應該是八大社團當中，最先把握到90年代脈搏的家族。
　　要不是警隊把倪家給打垮。倪家都要參加回歸酒宴，晉升上流社的頂層了。當然，其他社團也有好幾個成功轉型，或是電影圈、或是房地產。
　　只能大佬裏有老古董，也有新生代，不會每個都被淘汰。倪家的倪永孝更是個厲害角色，就是不知有莊Sir的參與，他們又能混成怎樣？
　　……
　　警隊人馬撤走。
　　車隊駛離。
　　“莊Sir。”
　　“淺水灣？”
　　袁浩雲開車問道。
　　莊世楷坐在後排，翹著二郎腿：“恩。”
　　車隊往淺水灣駛去。
　　莊世楷突然擡手道：“繞路灣仔！”
　　“是。”
　　袁浩雲出聲表示收道。
　　莊Sir這位充滿雄性魅力的大佬，又要學雄獅巡視領地了。
　　這時車隊正在行駛著。
　　莊Sir則是忽然說道：“現在街道的局勢不錯，以後做事給社團留三分薄面，不要把事情做太絕，以免引起街面新的混亂。”
　　“要知道，港島目前最重要的是穩定、只有穩定才能繁榮！這座城市才有更好的未來！”
　　“當然，這不代表讓著他們，咱們照樣抓人辦案。誰做事不守規矩，該打就打，該殺就殺！”
　　“我們只對守規矩的人講禮貌。”
　　“是，長官。”袁浩雲出聲答應，暗暗把大佬的囑咐銘記在心。
　　這是莊世楷給O記留下的做事方針，代表著掃黑組將來對待四大社團的態度。
　　袁浩雲開車駛入灣仔以後，莊世楷看著窗外灣仔街道，嘴角露出笑意。
　　而莊世楷壹路上也就僅是看著，也沒叫袁浩雲停車，搞的袁浩雲有些納悶，不知道莊Sir特意繞路灣仔是為什麽。
　　於是袁浩雲便開腔問道：“莊Sir，灣仔有什麽情況嗎？”
　　“有情況。”莊世楷點點頭道。
　　袁浩雲頓時表情嚴肅：“什麽情況？要不要通知夥計做事？”
　　莊世楷哈哈大笑，擺擺手道：“不用。”
　　“只是灣仔有個新署長要上任。”
　　“新署長啊……”袁浩雲長籲口氣，把壹顆懸著的心放下，旋即又感覺不對，擡起目光看向後視鏡的莊Sir。
　　只見莊Sir滿面春風，嘴角掛笑，正審視著街道情況。
　　街道上，兩名年輕的軍裝警叫住五六名古惑仔，警員讓古惑仔靠墻站好，古惑仔便乖乖的轉身靠墻，拿出身份證，由著警員搜身。
　　曾經敢對警員叫囂的古惑仔們，現在壹個個慫的不行。
　　而袁浩雲則是表情猶豫，將信將疑的出聲問道：“莊Sir，這位新署長……不會……是您吧？”
　　“呵呵。”莊世楷輕笑壹聲，升起後排的車窗，把目光投向後視鏡。兩人的目光後視鏡中交匯，他緩緩吐出兩個字：“保密。”
　　袁浩雲心頭咯噔壹聲，不知莊Sir是讓他保密，還是對答案保密。
　　讓他保密就是默認署長便是莊爺。而對答案保密則是還不確定。
　　壹時間袁浩雲思緒飄遠，內心充滿對美好生活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