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友誼地久天長》

　　“堯揚！”
　　“坤叔怎麽還不出來？”
　　“甘地都被人警察打進醫院啦！”
　　位於壹棟商業大廈內的曲藝社。
　　國華、韓琛、文拯、黑鬼四人各自帶著壹幫小弟，全體穿著花衫，叼著香煙，盯著守在門口的壹幫倪家保鏢問道。
　　而倪坤的心腹保鏢堯揚則帶著十幾名西裝槍手，個個面無表情的把放手放在胸口，牢牢守住門口。
　　樓巷內，保鏢加上四大頭目帶來的幾十號人馬，壹大幫人已經將大廈本狹窄的入口堵滿。
　　“坤叔在唱戲。”
　　雷堯揚表情古板，不帶情緒地說道。
　　可對於尖沙咀倪家的另外四個頭目而言，五人眾缺壹個可是件大事，警察能抓甘地就能抓他們，這難免令他們心有戚戚，兔死狐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然而坤叔從下午到現在，該吃飯吃飯，該唱戲唱戲，完全沒有任何表示。
　　他們不得不主動找到坤叔，詢問坤叔下壹步的辦法。
　　性格最為沖動的黑鬼忍不住上前壹步，罵罵咧咧地講道：“唱戲！唱戲！唱戲能有飯吃嗎？”
　　“警察都把甘地抓了！下壹次就要抓我、抓妳、抓坤叔！”
　　“什麽都不做。”
　　“大家自殺好了！”
　　其實站在倪坤的角度看現在確實做越多錯越多，什麽都不要做，穩住陣腳才是聰明的辦法。
　　因為他只要掌握住渠道、保住大貨倉、不管死多少甘地、國華、倪家都不會倒。
　　要是亂做事！不管是他被抓，還是貨倉出事，對於倪家來說都是重大危機，倪家可能轉眼就會崩塌。
　　可惜，國華、韓琛等人不是死人。
　　他們作為馬仔就是想要自保。
　　只見黑鬼強行上前出頭，邁腿打算闖進去大門去見坤叔。
　　可堯揚卻毫不客氣的擡手把他推回來，眼神冰冷的看向他講道：“坤叔說除了莊爺！”
　　“他沒出來前，誰都不見！”
　　“操！”
　　黑鬼爆出壹句臟話，剛想要繼續動手，可他與眼神與堯揚接觸，馬上感覺到壹陣寒意。
　　這下他連忙收住動作，轟，滿臉憋屈的壹腳踹在旁邊的垃圾桶上。
　　此刻，國華、文拯兩人對視壹眼，全都不再多嘴。
　　他們打算等到天亮都要等坤叔出來。
　　韓琛則壹個人默默站在角落。
　　他毫無疑問是尖沙咀“五人眾”當中最弱小的卑微仔。
　　堯揚收回手臂，再度雙手合十的擋在門口。
　　“還莊爺！”
　　“莊爺回來曲藝社找妳才怪！”
　　“下次見面不是在貨倉就是在警署！”
　　“誰TM向見莊爺？”
　　“見他就要撲街！”
　　黑鬼摸著腦袋還在大聲咒罵。
　　國華、文拯則掏出香煙點燃，準備和坤叔打持久戰。
　　他們最怕的就是坤叔只顧自己，不顧他們的死活，不管怎麽樣都要逼坤叔出手，否則他們就得玩完。
　　就算按兵不動是最好的辦法，他們也不能讓坤叔按兵不動，因為人都總要為自己考慮，沒有人是隨便操控的木偶。
　　這也是為什麽許多大公司、大組織在面對危難時，經常都無法做出最好抉擇的原因。
　　因為組織不受個人控制！
　　“我、妳、還有妳妳妳……”
　　“誰想見到莊爺？”
　　“妳想見嗎？”
　　“還是妳想啊！”
　　黑鬼反身怒吼，可能是想用吼聲把倪坤給驚出來。
　　唰啦啦。
　　沒想到，壹排黑色平治忽然停在路邊。
　　二十余名穿著西裝的人馬推開車門，壹個中年發福的男人替中間車輛拉開車門，壹個年輕帥氣的身影彎腰下車，挺直身子，斯文的用手整理西裝。
　　這幅場面比黑幫大佬還更黑幫，但車輛卻是警隊的公務用車，下車的則是灣仔重案組警員，以及灣仔署長，警隊華人話事人。
　　此刻，夜已經黑了。
　　街道邊只有路燈、霓虹。
　　畫面黑調壓抑。
　　莊世楷整理好西裝，噠噠噠，率著人馬走向大廈入口。
　　幸好這時天空沒有下雨，警隊無人打傘，大家都還看得清對方，否則就警隊人馬腰間鼓鼓的樣子，倪家的人都以為仇家要來殺人了。
　　當然，現在倪家人馬照樣驚到，個個都把目光投向警隊人馬。
　　“莊莊莊……”
　　“莊爺……”黑鬼結結巴巴的驚道。
　　韓琛、國華則是帶人略退兩步。
　　堯揚更是松出口氣，悄悄把腰間武器松口。
　　莊世楷壹步站定在他們面前，面帶輕笑地問道：“怎麽？”
　　“壹個個聚在這邊開大會啊？”
　　韓琛等人不敢答話。
　　莊世楷忽然眼睛壹瞇，肅聲喊道：“不是就閃邊！”
　　“嘩啦啦。”壹群馬仔瞬間閃到壹邊。
　　包括守門的堯揚在內，無人敢攔莊爺的路。
　　莊世楷側頭看了堯揚壹眼，收回目光走進曲藝社。
　　標叔則是帶人警員人馬守在大廈門口，壹個盯壹個，死死盯住面前的這群罪犯。
　　他都知道這群倪家槍手肯定帶有武器，不過非法持槍罪太輕，抓他們跟沒抓壹樣，真沒必要讓夥計們加班。
　　只要這些罪犯不提前掏槍，警隊人馬也不會把他們逼到掏槍。
　　這個黑夜。
　　雙方都保持默契。
　　而香江曲藝社非常狹小。
　　莊世楷推開玻璃門後，大步走進曲藝社內部。
　　只聽悠揚的曲調傳來。
　　倪坤壹身西褲白衫，頭發已有些許花白，帶著些許斯文氣息的站在曲藝社裏，正拿著壹把口琴，吹著壹首《友誼地久天長》。
　　他看起來就和曲藝社裏的大叔大嬸們壹樣，哪有半點四大莊家的風範？
　　可就是這樣讓他變得更具氣度！
　　更像壹位難纏的大佬！
　　這時莊世楷站在曲藝社裏，社內椅子上拿著二胡、木鼓的大媽長輩們，全都把目光投向他，眼神中盡是老成的世故與平靜。
　　那些敢打敢殺的古惑仔、堂主、與大叔大嬸們相比遜爆。
　　他們反而是真正見過大世面的人。
　　“啪啪啪！”
　　“倪先生的曲子真好。”
　　倪坤放下口琴，回頭面帶微笑，莊世楷輕輕鼓掌，臉色不吝贊許。
　　這首蘇格蘭民謠充斥著歲月之美，引人莫名感嘆，完全當得起掌聲。
　　不過曲藝社不是唱粵劇的嗎？
　　怎麽吹起口琴了？
　　莊世楷放下手掌，目光深邃的出聲道：“不過倪先生總喜歡做不該做的事。”
　　“曲藝社不應該吹口琴。”
　　“而應該唱粵劇。”
　　倪坤轉身看向莊世楷笑著答道：“莊警官過獎了。”
　　“剛剛唱完壹曲《白蛇傳》，老街坊們要我吹手口琴助興，我就簡單吹壹段而已。”
　　“人總是要換換口味的。”
　　倪坤放下口琴，用壹塊手帕擦凈，然後用手帕包住口琴，收緊西裝口袋內。
　　曲藝社的老街坊們開始收拾東西，結束今天的娛樂活動。
　　莊世楷則是點起壹根煙講道：“天天唱粵劇也不是不行。”
　　倪坤笑著答道：“會膩的。”
　　“那就是不肯咯？”莊世楷瞇起眼睛，吐出壹口香煙。
　　倪坤笑而不語，起身離開道：“要不要壹起食宵夜？”
　　“我知道附近有個很好吃的排檔。”
　　莊世楷擡起手表看壹眼道：“正好到點。”
　　“那就壹起吧。”
　　莊世楷轉身走出曲藝社大門，倪坤旋即跟在身後出現。
　　壹條小小的樓巷裏充斥著上百號人馬。
　　“莊Sir！”
　　“莊Sir！”
　　“坤叔！”
　　“坤叔……”
　　雙方人馬都齊齊喊道，不過倪家的馬仔們只敢喊話不敢上前，標叔卻是帶人圍上前來給莊Sir打出壹個眼色，意思是請示莊Sir要不要拉人，就算不能真正抓倪坤，也可以提前給他壹個下馬威，讓他吃頓殺威棒。
　　莊世楷卻沒接這個眼神，笑著周華標講道：“我和倪先生去食個宵夜，大家壹起吧，倪先生買單。”
　　莊Sir連蹭飯都不會忘帶自己人。
　　周華標則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點點頭：“是！長官！”
　　倪坤則在旁邊請道：“我來帶路。”
　　“大概五分鐘。”
　　隨後，雙方上百號人走出小巷，行走在街道路邊，浩浩蕩蕩沿街向前，而且壹邊是警方人馬，壹邊是黑幫槍手，氣勢十分駭人。
　　莊世楷、倪坤兩個大佬則走在前面，標叔、韓琛等人跟在後頭……路上遇見他們的市民路人，全部識趣的自覺閃人，不敢穿過他們中間。
　　而莊世楷與倪坤兩人在路上並未說話，雙方人馬也不說話，這讓氣勢變得逐漸嚴肅，夜晚不知不覺間布上壹層殺機。
　　好在五分鐘路程很快，雙方人馬到達宵夜攤前。
　　宵夜攤的老板看見倪坤走進攤位，肩膀搭著汗巾，手上拿著鍋蓋，不用停活的招呼道：“坤叔！又來吃宵夜啊！”
　　“是啊！阿旺！”
　　“帶些朋友來食宵夜。”倪坤走到壹張圓桌旁，般好壹張塑料椅坐下：“每位朋友上壹份雲吞。”
　　“算我的。”
　　“好叻！”夜宵老板馬上招呼道。
　　莊世楷也搬好壹張椅子，坐在倪坤對面，並且朝旁邊的標叔使個眼色，嘩啦啦，二十余名警員便在夜宵攤的其他桌子坐好，瞬間坐滿整個夜宵攤。
　　“大生意啊。”夜宵老板咯噔壹聲，馬上招呼老婆來幫忙。
　　而倪家的韓琛、國華等人則是帶著手下與堯揚等搶手壹起，站在宵夜攤的雨棚外把手。
　　“噠噠。”莊世楷抽出兩支筷子放在桌面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