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號牌

　　淡淡茶香飄蕩。
　　丘鵬道：“只搶號牌，不殺人，五十兩銀子不少了。”
　　號牌？
　　盧通第壹次聽說這個東西，不禁有些心虛。
　　價格還沒有談妥，開口問會露怯。
　　他拿起面前的空茶杯，裝作觀察茶杯上的花紋。
　　片刻後，盧通搖頭道：“丘掌櫃，兔子急了都咬人，壹旦開始動手殺不殺人不容選擇。我帶著兄弟們用命換錢，不能到最後連棺材錢都不夠。”
　　丘鵬心裏暗罵：
　　貪得無厭的賭命鬼！
　　但是臉上始終維持著笑容。
　　“妳想要多少？”
　　盧通自然不會主動開價，放下手中茶杯，道：“拿壹分錢出壹分力，丘掌櫃給個痛快話吧！”
　　丘鵬沈默許久，瞇著小眼睛道：“關口壹次發七天的號牌。妳搶到第二天的號牌，每個十五兩銀子。第三天往後每個五兩銀子。能賺多少錢，全看妳的本事！”
　　“第壹天呢？”
　　“第壹天的號牌都在築基修士手裏，妳能搶到？”
　　不能。
　　盧通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半妖，點頭道：“成交！”
　　丘鵬吐了口氣，臉上的肥肉松弛下來。
　　“我們什麽時候走？”
　　盧通有些意外：“丘掌櫃也去？”
　　“我不去誰給妳換銀子？”
　　丘鵬沒有說實話。
　　他專門去虎口關跑壹趟，壹大半原因是做給主家看的。
　　舒舒服服地呆在雲英城，就算最後拿到號牌，沒有奔波的苦勞，顯不出他的功勞。
　　做事前，必須先把姿態做足。
　　盧通只關心銀子，不在乎丘鵬心裏的小九九。
　　“明天正午，我在茶酒館門口等妳。”
　　“好。”
　　丘鵬收起銀子辭別。
　　盧通送到樓下，先壹步走到櫃臺前拿過賬本，道：“丘掌櫃，壹尊通毫茶，誠惠二錢銀子。”
　　……
　　晚上，關門後。
　　盧通、大憨、二虎，圍坐在櫃臺前的長桌上。
　　桌上擺滿了各種吃食。
　　整個的鹵豬頭、大份生牛肉、油炸排骨、番茄炒蛋、涼拌青瓜、三大碗豬雜湯、壹筐烙餅……
　　大憨拿過鹵豬頭，撕下半張豬臉放在盧通碗裏，直接抱著剩下的豬頭開啃。
　　二虎伸出手指，指尖探出兩寸長的爪子，勾著生牛肉遞到嘴邊。
　　盧通掏出短刀把豬臉切成大塊，淋上壹層陳醋，就著生蒜開始細嚼慢咽。
　　不壹會兒，桌子上只剩下壹片狼藉。
　　二虎準備收拾東西。
　　“等等。”
　　盧通取出壹壺酒，倒出三杯酒，道：“明天不開門，我接了個活兒，出壹趟虎口關。”
　　大憨盯著桌上的豬骨頭，沒有任何反應。
　　二虎瞧了瞧盧通，又瞧了瞧大憨，也沒有說話。
　　盧通把酒杯遞給他們，繼續道：“這趟出門要動手，妳們要什麽趁手家夥？”
　　大憨還是沒有反應。
　　二虎道：“我要壹把長刀，雙手長刀。”
　　盧通看著二虎空蕩蕩的左肩，心裏有些疑惑。
　　壹條胳膊怎麽用雙手長刀？
　　不過他沒有問，點頭道：“好。”
　　他看向大憨。
　　大憨從小在茶館長大，除了泡茶、收錢這些茶館裏的雜事，其他的什麽也沒有學過。
　　不會拳腳、不懂刀劍、也沒有學過法術。
　　盧通本來有些猶豫要不要帶大憨離開，稍作考慮後還是決定冒險壹試。
　　畢竟，大憨不可能壹輩子只呆在茶館。
　　虎口關那裏很亂，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秩序的混亂之地，正好當做壹次歷練。
　　他想了想笑著道：“大憨，給妳弄個鐵耙子，要不要？”
　　大憨不知道盧通在笑什麽，跟著咧開嘴巴笑。
　　“不要耙子，要殺豬刀。”
　　“嗯？為什麽？”
　　“菜市場，屠夫教我殺豬，喜歡殺豬刀。”
　　……
　　壹條山川。
　　山上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植被。
　　眾多高而窄的山頭，犬牙交錯地連成壹串。
　　寬闊的大路盡頭，險峻山川十分突兀的斷成兩截，像是被壹刀斬斷。
　　虎口關，陸地上進出雲英城的唯壹關口。
　　連綿不絕的車隊從關口進來。
　　大商會的百足車，壹節車廂就高兩丈、長四丈。十幾節車廂連在壹起，行動時幾公裏外都能感覺到震動。
　　小商隊的車輛五花八門。
　　有的用妖獸拉車，有的用法器牽引，還有的幹脆自己拉車。
　　盧通坐在壹輛馬車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面，問道：“這麽多東西全送進城，能賣完嗎？”
　　離開雲英城，就開始依稀看見車隊。
　　走出壹個時辰後，外面的車隊開始接連出現。
　　而現在已經三個時辰過去，還是越來越多。
　　盧通沒有想到，小小的雲英城竟然有這麽多商隊。
　　丘鵬哼了壹聲道：“雲英城百萬人口，吃喝、修行、日用、消遣……這點東西算得了什麽。”
　　自從付完茶錢後，丘鵬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以前那副看起來很友善的笑臉，再也沒有出現過。
　　馬車停在虎口關裏面的壹座集市中。
　　丘鵬扔出壹個令牌道：“這是進出關的令牌。這個裏面玉蔬商會的店鋪，妳拿到號牌後過來找我。”
　　“好。”
　　丘鵬坐著馬車離開。
　　剩下盧通、大憨、二虎，站在燈火通明的集市外。
　　夜已經很深了。
　　關外吹來壹股很急的冷風。
　　盧通縮了縮身子，道：“走，先打聽清楚，號牌到底是什麽東西。”
　　……
　　進入集市，壹群小孩子、小半妖圍過來。
　　“仙長，賞口吃得吧～”
　　“大爺，行行好……”
　　盧通取出壹把銅錢散出去，遠處更多孤兒圍過來。
　　壹連散了三把銅錢，耳邊全是“謝大爺”、“謝謝仙長”的聲音。
　　銅錢很快搶完，幾十張小臉仰頭看著盧通，期待下壹把銅錢出現。
　　盧通又掏出壹把銅錢，問道：“妳們誰聽說過號牌？”
　　“我！”
　　“我聽說過！”
　　所有人、半妖都舉起手。
　　壹個小孩怕被別人搶先，幾巴掌把周圍幾只小半妖打趴下，大聲道：“我見過號牌！”
　　“妳說。”盧通指著這個小孩道。
　　“有號牌才能過關，集市裏好多人想要號牌！”
　　“還有呢？”
　　小孩張開嘴巴，急得眼眶都紅了都沒再說出什麽。
　　盧通扔給他兩枚銅板，指著另壹個舉著胳膊的半妖道：“妳說。”
　　“後天發號牌，就在關外虎舌石上！”
　　盧通扔給她三枚銅板，又指向下壹個。
　　壹炷香後終於打聽清楚了來龍去脈。
　　號牌，全稱是通關號牌，剛出來沒幾天的新鮮玩意兒。
　　以前入關，只需要排隊就行。
　　最近車隊太多，每天都有因為插隊導致的打架流血，並且越演越烈。
　　所以關口才開始發放號牌，每天憑號牌過關。
　　第壹天的號牌只發給大商會，優先大商會的百足車過關。
　　第二天的號牌還是優先發給大商會，有剩余的才會散給中小商會。
　　第三天開始，號牌開始照顧大大小小的商隊。
　　盧通驅散纏著不走的幾個小尾巴，準備先找壹間客棧休息。
　　走出幾步，大憨突然停下，拉住他的胳膊道：“頭兒，刀，刀沒了。”
　　盧通看向大憨腰間。
　　掛刀腰帶上，只剩下三個空蕩蕩的銅扣。
　　原本掛在上面的三把刀，放血刀、切肉刀、砍骨刀，全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