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七章 小猴子

　　小腿上，燃起火焰。
　　盧通取出壹尊小鼎，放在腿上，把金錠扔進去。
　　金錠變燙。
　　他伸出壹根手指，點在金錠上，灌入法力。
　　金錠上閃過壹層微光，迅速變冷。
　　熱、冷變幻九次後。
　　他第十次點下去，金錠表面褪去壹層薄如蟬翼的半透明金衣。
　　微弱金光亮起。
　　表面浮出壹層細密紋路，像羽毛上的壹根根細羽。
　　隱紋。
　　沒有隱紋只是十分普通的中黃石。
　　有了隱紋，便是金子。
　　盧通運起法力，裹住金錠，修行《三元甲》。
　　隨著呼吸吐納，隱紋壹亮壹暗。
　　壹道肉眼無法察覺的金氣，被引入體內，煉入五臟、六腑。
　　許久之後。
　　隱紋徹底消失，鼎中只剩下壹塊亮鋥鋥的中黃石。
　　他看著石錠，眼神復雜。
　　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和原來壹樣。
　　可惜，不敢花。
　　北邊的截水湖、南邊的金池湖；
　　西邊的雷澤、東邊的白夜冰原；
　　無論去什麽地方，任何宗門、妖獸的地界，金子、銀子、銅錢，全部暢通無阻。
　　而且市面上，從未見過假的。
　　小宗門做不到。
　　大宗門做不到。
　　截水湖中八百仙船，全部加起來似乎還差壹大截。
　　盧通心中有壹個猜測。
　　這麽大的本事，應該與仙有關。
　　……
　　壹大早。
　　盧通起床，獨自洗漱後，下樓練習殺伐之法。
　　生死廝殺，有時勝敗只在瞬息。
　　對法門越熟悉，出手快壹絲，便多壹絲勝機。
　　廳堂裏。
　　壹股濃重血腥味。
　　他蹙起眉頭，看向左右、前後。
　　門口，壹個小黑影動了下。
　　“穿雲？”
　　小黑影不大，手臂卻很長。
　　盧通走過去。
　　只見穿雲坐在地上，渾身染血，雙眼無神地靠在門板上。
　　“我輸了。”
　　盧通蹲下去，道：“命還在，以後再贏回來便是。”
　　他撕開穿雲的衣袍。
　　胸口處，壹大片藥粉被血浸透，糊成壹團。
　　擦掉汙血、粉渣。
　　露出兩個黃豆大的血洞，好在血已經止住。
　　他又檢查了下其他地方。
　　手臂、肋骨、膝蓋，加起來斷了七八處。
　　兩條垂到嘴角的長眉毛，斷了壹條半。
　　傷得不輕。
　　盧通取出傷藥，打了壹桶涼水，忙活了壹炷香時間，終於料理完傷口。
　　過程中，穿雲像案板上的死豬，任由擺弄。
　　他把沾滿鮮血的臟衣服扔到院角，道：“走吧，出去吃點東西。”
　　穿雲壹動不動，光溜溜的坐在地上。
　　“正好我有事找妳，邊吃邊說。”
　　穿雲擡了下頭。
　　站起來取出壹件袍子，胡亂穿上。
　　走出院子。
　　門口，圍了四個乞丐。
　　盧通掃了他們壹眼，沒有理會，徑直朝外面走去。
　　走出三條小巷。
　　路邊壹個賣湯粉的小攤，順著墻擺了五張桌子。
　　城東很安靜，不喜歡吵鬧。
　　攤主不敢大聲吆喝。
　　二人坐下。
　　“老板，兩大碗豬雜湯粉，多放粉腸、多放血塊、多放香油。”
　　“好嘞。”
　　靜坐片刻。
　　盧通看向穿雲，道：“我需要壹個人，出面成立壹家商會。生意上有人關照，不用操心，只需要招些人手，過下賬目。妳有什麽想法？”
　　穿雲氣息微弱，微微點了下頭，道：“好。”
　　“這事與仙長有關。先不要讓她知道，到時候我來處理。”
　　“行。”
　　“妳要什麽？銀子、功法、丹藥，什麽都行。”
　　穿雲定了壹下，擡起頭看了盧通片刻，又低下頭，小聲道：“不要。”
　　很快，兩碗湯粉端上來。
　　粉很白。
　　六七塊暗紅豬血，粉腸找不著。
　　盧通拿起筷子，連喝湯、帶吃粉，幾大口胡嚕完。
　　穿雲壹口沒動。
　　他拿過穿雲那碗，再次胡嚕起來。
　　修行《三元甲》以來，內甲只煉了不到壹百兩金子。
　　五臟、六腑，察覺不到什麽增進。
　　不過飯量倒是變大了，吃再多東西，也不會撐著。
　　幾息後。
　　他放下筷子，長舒壹口氣，道：“說吧，怎麽回事，田千畝不是很弱嗎？”
　　“不是他。”
　　穿雲轉頭看了壹下蹲在遠處的乞丐，小聲道：“以前沒見過的生人，很厲害。”
　　“田千畝雇的？”
　　“我不知道。”
　　穿雲身上綁著幾個木板固定斷骨，坐得不舒服，站起來靠在墻上。
　　“要不我幫妳殺了他？”
　　“不用。”
　　之前穿雲幾次請求，盧通壹直沒有答應出手。
　　盧通取出壹壺靈液。
　　漱了漱口，咽下去。
　　“銀子不要、丹藥也不要，總不能讓妳白忙。說吧，殺田千畝還是那個生面孔，妳選壹個。”
　　“盧道友，好大的口氣！”
　　背後，突然傳來陌生聲音。
　　盧通回頭看去。
　　攤位邊。
　　壹個黑袍、圓肚的中年男人，臉上有壹塊黑瘡疤。
　　身後，站著壹個魁梧漢子。
　　“田千畝？”
　　中年男人點頭道：“盧道友，我們父子倆的恩怨，妳壹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盧通心頭壹跳，不禁瞪大眼睛。
　　穿雲竟然有爹？
　　半妖，沒爹沒娘的最多。
　　有娘沒爹的，有壹些。
　　有爹沒娘的，極少見。
　　至於兒子殺爹。
　　他倒沒有太意外，畢竟壞人也能當爹。
　　田千畝露出笑容，道：“小猴子，妳沒告訴他，妳是我的種？”
　　穿雲臉色陰沈，牙關緊咬。
　　纏在身上的木板，傳出壹聲聲“吱呀”聲。
　　盧通站起來，伸手按在穿雲肩膀上，慢慢搖了下頭。
　　轉過身。
　　他盯了田千畝壹眼，看向後方的魁梧漢子，問道：“道友怎麽稱呼？”
　　“能平。”
　　能平，壹身短打衣衫，被肌肉撐得滾圓。
　　兩條手臂，像兩根銅柱。
　　雙眼發亮，蘊著壹汪黃光。
　　“能道友，要保此人？”
　　能平臉色淡然，點了下頭，道：“受人壹頁宗仙長所托，保他壹命。”
　　“好，再會。”
　　他扔出壹串銅板，伸手提起穿雲，騰空離開。
　　……
　　夜晚。
　　殘香樓。
　　盧通坐在椅子上，拿著煙鬥。
　　“今天怎麽有興致了？”
　　九夫人空著手，坐在對面，露出半截光腳丫。
　　他把煙鬥湊到虎爪上，用火燒了下，道：“得殺個人。”
　　“誰？”
　　“田千畝。”
　　“乞丐頭子？他後面有壹頁宗的金丹大修士，殺他幹什麽？”
　　之前的屏風上，田千畝也有壹席之地。
　　背後靠山，早被九夫人摸清楚。
　　盧通咬住煙嘴，吸了壹口，瞬間口、鼻、喉，鉆入壹股甜膩。
　　甜膩之後。
　　有股輕靈煙氣鉆入頭顱，像壹只手掌輕撫神魂，十分舒爽。
　　他瞇起眼睛，道：“做商會的人找好了，他要殺田千畝。”
　　說話時，口中白煙彌漫。
　　“能不能換個人？”
　　“不能。”
　　九夫人掏出壹包煙葉，扔到盧通懷裏，道：“妳找的人，妳解決，我只負責商會。”
　　盧通不以為意，在虎爪上磕掉煙渣。
　　“還有壹件事。暗處那家商會的收益，得算上鏡心，我們兩個吞不下。”
　　“給她多少？”
　　他站起身，展開手臂，活動了下筋骨，道：“妳先考慮下，不能太少。這次，我們壹起吃晏家那份。”
　　九夫人眼神閃爍，盯著盧通，道：“夠分嗎？為了壹兩成的東西，不值得費這麽大功夫。”
　　他笑了下，道：“夠妳吃飽了。”
　　九夫人收回眼神，臉色沈下去，恨聲道：“老東西，對那幾個騷蹄子倒真舍得！”
　　晏家其他人，三成。
　　而九夫人，兩成。
　　“晏子秋這幾天很急，應該快到時候了。等他走了，我們再動手。”
　　盧通把煙鬥、煙袋，壹起扔回給九夫人，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