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柴爺，請刀！

　　林泰當頭壹砸，眼前壹黑，被砸倒在地面，壹股股鮮血從腦後泊泊流出，馬上把衣領染紅，飛麟卻掐著林泰的脖子，把林泰提到桌面，啪，壹個鮮血淋漓的腦袋擺在桌面，下半身穿著西褲，癱坐在地上。
　　黑柴雙手握頂木杖，狠狠舉起木杖往地面壹杵，兇相畢露：“林泰，我待妳不薄，妳卻背叛社團，照江湖規矩，應亂刀斬死！”
　　林泰眼前視線慢慢恢復清晰，吞吞口水，沈聲說道：“柴哥，出來行，是要還的，死妳手上。”
　　“我該死！”
　　黑柴嘴角挑起壹抹冷笑：“若不是妳做二五仔害我，我何必灰頭土臉的逃出香江，幾名手足可是為我被警人活活打死。”
　　“對唔住，柴哥。”林泰睫毛顫動，被自己血液粘住，開口道：“當年……只是為了理想……”
　　“哼！”
　　黑柴鼻孔不屑的發出壹記聲音，身體後仰，自信地說道：“說吧！”
　　“來北美揾我做乜嘢？”
　　“林警官！”
　　林泰壹只手伸到桌面：“我已經退出警隊了。”
　　“唰！”
　　壹把刀插進手背。
　　“啊！”
　　林泰張嘴嘶吼壹聲，身體忍不住的顫抖，飛麟則是手中握著匕首，彈腳踩在桌面，冷酷的面龐閃過抹嘲笑，整個人都騎在林泰身上，出言道：“管妳是邊個，在義海，伱就是叛徒！”
　　黑柴面不改色，望著林泰，輕蔑地說道：“為我開了十四年的車，好不容易換來壹個高級督察，妳還不好好珍惜嗎？”
　　北美是美國佬的地盤，唐人街是大公堂的地盤，作為大公堂名譽副會長，舊金山沒什麽能威脅到他的安全，莫說壹個高級督察，壹哥來美說殺就殺，權力，僅在權力範圍內生效，世界上沒有真正壹手遮天的人，每片天卻都有壹個主人。
　　林泰五指微微顫栗，面色煞白，沙啞著聲音講道：“高級督察同我想象中不同。”
　　“鬼佬的狗，是死是活，鬼佬說的算，我想做壹名警察，卻不想做壹條狗，警察是警察，狗是狗。”
　　“我不是狗！”
　　林泰五指在刀鋒中收緊，刮著桌面喊到：“柴哥！”
　　“再給我壹個做人的機會！”
　　飛麟低頭觀腳下的男人，心尖稍稍有些觸動，但捏著刀柄的手卻無絲毫泄力，黑柴深吸壹口長氣，望著曾經最信任的人，咬著牙道：“妳是脫掉警服，專門來北美求我饒妳壹命？呵呵，妳要是穿著警服還能保命，脫下警服誰能保妳的命！”
　　“寧死也不願做鬼佬的狗？”
　　林泰滿嘴鮮血，呲牙說道：“寧死也不願做鬼佬的狗！”
　　“嗯。”
　　黑柴揣摸著右手處的戒指：“那就死吧。”
　　“飛麟。”
　　“照江湖規矩辦事。”
　　他閉上眼睛。
　　飛麟望向林泰。
　　“我自己來！”
　　林泰說道。
　　飛麟面露不屑，發出冷笑：“嗤！”
　　他松開手，匕首留在桌面，轉而在腰間掏出壹把手槍，卸出彈夾，壹枚枚挑掉子彈，子彈落地聲清脆，最終，留下壹枚子彈送進槍內。
　　哢嚓。
　　抽動槍膛。
　　啪！
　　把前拍在桌面，轉身站在阿公身前，大廳裏，四名保鏢舉起手槍，對準中間的林泰。
　　林泰顫顫巍巍的舉起左手，跪坐在桌前，滿面都是鮮血，清晰還能看清五官。
　　他沒有先去抓桌面上的槍，而是握住右手，手背上的刀柄，面露決絕之色，下定決心，拔出匕首：“啊！”
　　刀鋒再度刮過血肉，慘痛猶勝先前，客廳裏回蕩著嘶嚎。
　　黑柴望著他的動作眉角壹跳，面露驚容。
　　林泰卻雙手緩緩合攏，跪坐在地，昂首看向黑柴，緊緊握著刀柄插進肋骨，把肋骨插出壹對窟窿，血糊的臉上泛著剛毅，渾身發顫的開口說道：“柴，柴，柴爺！”
　　“請刀！”
　　黑柴胸膛壹提，長長瀉出口氣，握著手杖，冷漠地說道：“飛麟，賜刀！”
　　飛麟打開旁邊的壹扇櫃子門，取出壹套短刺，抽出壹柄放在桌面，眼神審視的盯著林泰。
　　林泰再度伸出雙手，抓過短刺，對準狠狠壹刺。
　　“噗！”
　　又是穿透血肉聲。
　　“柴，柴爺。”
　　“請刀！”
　　噗！
　　又是壹記穿透聲。
　　林泰壹身西裝，滿臉鮮血，胸前插著三把刀，刀尖透出後背西裝，挑開衣服破口。
　　此為。
　　三刀六眼！
　　客廳地面流下壹攤向外蔓延的鮮血。
　　林泰滿身冷汗，顫抖著身體，歪歪扭扭還堅持跪在地上，蒼白的嘴唇巍巍說道：“柴爺，我來還兄弟的命。”
　　“請柴爺賜罪！”
　　黑柴面露不忍之色，握著手杖連連搖頭：“何苦，何苦啊……妳堅持妳的理念，我恨妳，我也敬妳，妳脫下警服，就是找死。”
　　“何苦啊。”
　　“唉。”
　　“請柴爺賜罪！”
　　林泰再度緩緩開口。
　　他的眼睛已經支撐不住，顫抖著眼皮漸漸合上，氣息也越來越弱。
　　黑柴單手握著手杖，單手捉起桌面的槍，對準林泰胸口就是壹槍：“砰！”
　　子彈瞬間脫膛紮入林泰胸口，林泰就如沒有阻力般後仰倒地，三把刀沒能把他頂在地上。
　　“啪。”
　　黑柴放下槍道：“照規矩把他送去醫院，是死是活，全看他的造化。”
　　飛麟揮揮手讓人做事，但卻語氣不解的望向黑柴：“阿公，這什麽規矩？”
　　“洪門的規矩。”黑柴緩緩說道：“辛亥年間，天下大亂，各種理想，各種主義，群齊並起，無數中華兒女為理想獻身，洪門之中亦不乏豪傑之輩，為了理想判門者有，為了理想獻身者有，為了理想卻又心灰意冷者亦有。”
　　“當時，洪門先烈也要考慮局勢變幻，就定下鬼門關前走壹遭，不問前世，重新做人的規矩，給想返回洪門二五仔壹個機會，但我也僅聽前輩說過，未想到，我這輩子還有行此規矩的機會。”
　　飛麟有些驚訝的道：“三刀六洞，壹槍胸口，邊個還能活過來？”
　　黑柴望著被拖走的林泰，嘆出口氣：“據我所知，洪門至今行過此規矩的有八人，活下來的只有兩人，林泰命夠不夠硬，天說的算。”
　　“那林泰就是第九個了。”飛麟冷笑。
　　這壹遭刑罰下來，生死不由人，確實不是人說的算。
　　就算黑柴有意放水，不打心臟，但光是刀傷就夠要人命，再加上壹個槍傷，這是活人跳到閻王爺床上，想死！
　　“嗯。”
　　黑柴出聲答道。
　　“阿公，林泰還是想返回義海跟您？”飛麟問道。
　　黑柴擺擺手：“這件事沒什麽好聊的，等他活過來再說，若沒有洗去壹身罪孽直接死了，按對二五仔的做事方法拋屍。”
　　“我明白，阿公。”飛麟沒有再拒絕，剛剛的壹場刑罰，他看的也是觸目驚心，嘩啦啦，兩名保鏢在衛生間裏拎出水桶，對著地面地上灑出，沖淡大廳裏的血腥，另壹名兄弟腰間別著槍，拎著拖把走進大廳，彎腰開始拖地。
　　黑柴輕輕走向樓梯，來到轉角，伸手按開電梯，進入電梯上樓。
　　人老了。
　　腿腳不便。
　　上下樓坐電梯才有命活。
　　飛麟叼著煙，審視四周壹圈，帶著兄弟走出別墅。
　　三輛轎車組成隊伍駛出花園。
　　飛麟坐在車裏，拿起壹部衛星電話，撥出號碼給坐館。
　　“嘟……”
　　“嘟……”
　　張國賓正在馬王的地頭，躺在沙發上，讓雙胞胎姐妹按腳。
　　他接起電話：“飛麟。”
　　“乜事呀？”
　　飛麟出聲說道：“賓哥，林泰來北美找阿公，可能是想活命，求阿公饒命，走了壹遭鬼門關，現在被人送去醫院了。”
　　“咦？”
　　張國賓面露驚詫：“林泰去北美了！”
　　“難怪，兄弟們找不到他，原來是去北美求阿公活命了，也對，全世界就阿公能救他了。”
　　“阿公怎麽沒給我打電話？”
　　飛麟笑道：“林泰有沒有命活都不知道，沒命活，就當阿公除了二五仔嘍。”
　　“這倒是。”
　　張國賓點點頭：“什麽刑罰？”
　　飛麟把林泰的遭遇同賓哥講完，再問了壹聲好，掛斷電話前去公司做事，香江那邊正是晚上，可以捏腳按摩，放松放松，北美卻剛是上午，壹切事務才剛剛開始。
　　張國賓掛完電話，揣摸著下巴，沈思道：“阿公在北美頤養天年，樂享子孫福，應該不會故意留林泰壹命作死士吧？”
　　“他在北美有什麽事好做的，不應該，可能就是單純心軟，老來不想沾殺孽，積積福報。”張國賓篤定道。
　　“壹定是的！”
　　其實黑柴，林泰，都已不再是江湖上的主流，所作所為很難影響到他，阿公怎麽開心怎麽來咯。
　　張國賓雙手枕著後背，滿臉無所謂。
　　深水埗。
　　壹間茶餐廳，後廚。
　　“報紙”攤開壹張茶餐廳的價目單，右手拿起簽筆，迅速劃過壹個圓圈，標註出兩公裏內可疑目標方位，出聲說道：“和信販粉的大佬菠蘿包，酷愛吃菠蘿包，導致身邊手下都有點菠蘿包的習慣。”
　　“兄弟們在附近十三間茶餐廳裏臥底成派送員，足足臥底了壹周時間，壹周時間內，和信倉庫肯定有人點過菠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