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水之爭

　　媒體們聞到了味道，A市很可能要出現壹個大醜聞。傳聞冷水公司是壹個帶有黑社會性質的公司，目前消息不多，第壹個消息：承包了九成以上A市司法和事業單位保安工作的冷水公司，有壹名高管被捕。第二個消息：警方內部在懷疑冷水公司有盜竊商業機密的嫌疑，這部分消息比較模糊，似乎是指冷水公司盜取研究所，實驗室，科研車間等數據，出售給某些人。第三個消息：歐陽長風的被捕和其控制的壹個商業間諜團隊有關，消息認為冷水公司的幕後老板是歐陽長風。
　　這些消息就足夠了，接著是張副局長最頭痛的每周壹次記者招待會，他和局長的矛盾就因為此，張副不習慣出席記者會，但是作為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不出席不行。張副就經常找借口，幾次都是局長臨時頂替他去，在回答記者問相關問題時候，明顯招架不住。刑偵是直接關系到社會治安的重要工作，也是媒體關註的焦點。這壹周發生多少刑事案？案件性質是什麽？
　　這次張副沒跑掉，但是他基本也無法回答記者們的問題。
　　“確實控制了壹名冷水公司的員工，案件還在偵查階段。警方是不是懷疑冷水公司有盜竊商業機密的嫌疑？我不清楚，但是沒有人反饋給我這個信息。冷水公司的老板是冷楓，不是歐陽長風。”
　　面對這些傳聞可以正面回答，盧娜舉手站起來，問：“此事會不會影響九天後保安公司招標？”
　　張副：“這要問後勤副局長。”
　　盧娜問：“後勤局長妳怎麽看？”
　　後勤副局長擡頭，想了壹會：“我們要先等刑偵部門給我們回復，給我們準確的信息。”
　　盧娜：“意思是，妳們確實有懷疑？”
　　怎麽說呢？報價確實有問題，冷水報價太低太反常。後勤副局長：“我不管刑偵，從不懷疑任何人。”
　　張副：“招標的事和我們無關。”我們踢皮球。
　　盧娜再問：“聽聞妳們控制的冷水公司員工，是因為蕭雲壹案？”
　　“對。”這不需要否認。
　　盧娜問：“據說攻擊蕭雲的兇手是相當專業的。”
　　張副：“我不理解妳說的專業是什麽意思？”
　　盧娜壹笑，道：“我這麽問吧，妳們懷疑冷水公司的高管是壹名殺手。”
　　“案件還在偵破階段，他只是嫌疑人。”
　　盧娜道：“請回答我這個問題，妳們懷疑妳們控制的冷水公司的高管，是壹名兇手，還是壹名殺手。”
　　妳可以不回答，但是在記者會上不能撒謊，欺騙媒體就是欺騙公眾，馬局曾經為了救十幾個小孩，欺騙了媒體，欺騙了歹徒，最終被送到審判席，當然，這個代價當時已經預見了。
　　張副嘆口氣：“妳知道的比我們還多，那還需要問我們嗎？”
　　盧娜道：“請張副局長回答，妳們認為他的嫌疑是壹名兇手，還是壹名殺手。”
　　張副想了很久，回答：“殺手。”
　　“很專業嗎？”
　　“我不知道專業的標準是什麽。”
　　盧娜：“這名殺手他和普通人不壹樣，他擁有壹定技術力量，還擁有相關的知識。”
　　“太模糊了，無法回答。”
　　盧娜道：“妳這是默認？”
　　“我沒承認。”
　　盧娜道：“也就是說冷水公司壹名高管，可能是壹名專業殺手？”
　　“我已經說過，不知道專業的標準是什麽。”
　　盧娜道：“妳們是不是也控制了蕭雲的嶽丈李屏？”
　　“……”張副有些頭疼，這些消息她怎麽知道的。
　　盧娜道：“妳們是不是懷疑李屏通過歐陽長風雇傭殺手攻擊蕭雲？”
　　“記者會結束了。”張副站起來，準備走人。
　　盧娜追問：“張副局長，最後壹個問題，這代表冷水公司和歐陽集團是有見不得人的關系，對嗎？”
　　……
　　七組正在看記者招待會，蘇誠道：“看吧，警察很多事情不能說，盧娜顯然是收到了匿名消息，因為張副無法或者回避回答，會導致各種猜測的出現。”
　　左羅道：“就目前證據和證據鏈來看，我們確實是這麽懷疑的，而且很多接近事實。比如李屏通過歐陽長風尋找殺手，尤文有很大作案嫌疑。”
　　宋凱道：“最不利的是，今天上午有壹位案發當時在楊梅林的車主，送給我們壹張記憶卡，車載視頻拍攝到壹個人側臉，疑似尤文。當然，我認為顧問妳是對的，他們在栽贓尤文。”
　　蘇誠道：“他們肯定要留壹些證據，夜間，側臉，監控，聲音之類的線索。偽裝成尤文對他們來說難度不大，他們就是要讓尤文出現在壹些攝像頭前面，以證實尤文在現場出現過。今天早上我去拘留室，問尤文丟了什麽東西，尤文說丟了張很少用的銀行卡，銀行卡應該是放在錢包裏的。我覺得我們再去現場鋪開調查，能找到這張銀行卡。”
　　左羅道：“他們就打算整成冤案是嗎？”
　　“不是，我覺得吊死鬼對普通人還是有下限的，他內心有優越感，不屑做這種事。就算我們將尤文定罪，他們也會提供尤文無罪的證據。”蘇誠道：“這次他們利用了司法系統的規則為自己獲取了商業上的利益。已經無法阻止，壹旦九天後招標書公開，冷水公司商業間諜行為坐實。”蘇誠道：“我覺得冷水公司也被人坑了，有人好心的送或者賣了壹份冰水公司的報價給他們，他們壹看報價，就再次降低報價，結果被落了口實。所以需要十天時間，吊死鬼準備的很充分，物色目標，布置計劃……之前我認為他們有AB計劃，如果幫李屏殺人成功，就過去了。現在看來，B計劃準備非常充分，根本就沒有A計劃，他們計劃就是要犧牲掉李屏。”
　　“陰險。”左羅評價。
　　蘇誠道：“應該說狠毒，殺戮果斷。左羅，我有些不好的預感。”
　　“什麽預感？”
　　蘇誠道：“做這樣計劃的人，這性格的人，他可能不會容許我們七組壹直給他們找事。如果我們再接近，再威脅到他們的利益，我們可能成為目標。”
　　“殺了我們？”
　　“這倒不至於，怎麽說也是幽靈團的人，我們還不到逼死他的境地，他們內心的驕傲不會出這麽下三濫的招。”壹旦逼上絕路，什麽涵養都不要了，魚死網破。調查馬局就是逼上絕路，所以蘇誠和左羅非常的小心。他們首先要拿到制勝法寶，然後再向吊死鬼宣戰。
　　左羅電話震動，接電話：“餵……好的……好……”
　　左羅掛電話：“蘇誠，和我走。”
　　……
　　左羅和蘇誠開車前往總局，到地下停車場，壹名物證組人員出電梯，將汽車鑰匙交給左羅，左羅換車和蘇誠前往西區。
　　在西區壹家泡腳店的包廂，蘇誠和左羅見到了緝毒處的人。
　　左羅雙腳入水：“很會享受。”
　　緝毒處的人名叫張棘，三十歲左右，有女友未婚，張棘仰躺，說話也懶洋洋的：“沒辦法，全市找不到幾個監控盲點，妳們說有神壹般的對手，我只能小心行事。對了，壹會妳們買單。”
　　左羅問：“什麽消息？”
　　張棘回答：“妳們要調查的戴蕓不是普通人，她的手機內有防竊聽軟件，可以接收到近處的無線電波。另外她隨身攜帶有壹個小東西，這東西會啟動後會發出各種頻率的主動電波，壹旦有被動竊聽器，就能立刻發現。她手機內還有反釣魚軟件，比如我們通過服務商對其手機進行竊聽，她能第壹時間知道，這款軟件非常先進，我聯系了國外的老朋友，這是鏡子事件後，德國壹家公司開發的軟件，專門賣給各國政府等，可以有效防止線路被竊聽。”
　　左羅點頭，問：“妳們認為戴蕓和馬局是什麽關系？”
　　“下屬和上司的關系。”張棘拿手機，開圖片遞給左羅，是壹名男子的照片：“他叫孫強，是A大二分校的保安，他租了學校外壹套單身公寓，我跟蹤發現，戴蕓兩次在孫強不在家情況下進入孫強的單身公寓。再觀察孫強，似乎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公寓被人入侵。”
　　“看照片。”張棘點照片：“戴蕓進入孫強公寓時候，她後背背的包是扁的，出來時候包出現菱角，我們認為是壹臺電腦。我們猜測，戴蕓本身具備壹定的計算機知識，但是還不是壹名專業的黑客，她需要外界的壹些幫助。孫強就是幫助她收集東西的人。”
　　蘇誠問：“周邊還有發現嗎？”
　　張棘點頭：“怎麽說呢？馬局壹般是上午或者下午，會在戴蕓陪同下坐在電腦面前，通常時間不短，少的半小時，長的兩個小時。每周兩三次這樣的時間。”
　　左羅問：“電腦內容是什麽？”
　　“不知道，為了驗證我的猜測，我把小區的網線拔了，發現他們完全沒有受影響，我就放棄了網絡入侵。”
　　蘇誠左羅互相看壹眼，馬局這是數字版的紅色警戒，防誰？就防七組，目前來看，七組配備有宋凱這位高端技術員，同時因為左羅的作風，宋凱很可能會違規的幹壹些事情，這種傾向在馬局還在任時候就常有發生。
　　從張棘了解角度看，馬局布置的不是防禦線，而是警戒線。妳入侵也沒問題，但是很可能被發現，馬局就知道七組來了。而七組因為有宋凱這名高配黑客，經常對特殊案件會先手數據偵查，如果七組模式來辦馬局案，會第壹時間被馬局發現。
　　“好了，壹個月時間我只能給妳們這麽多，很慚愧，但是對手是馬局，我只能點到為止。對了，我什麽都不知道，這個月我休假。”張棘擦幹腳站起來，走人，不回頭揮下手：“記得買單。”
　　門關上，蘇誠沈思壹會：“聽起來馬局是針對我們進行的防備。”
　　“恩，因為其他部門要查馬局，肯定有不小動靜。”
　　蘇誠道：“我現在有個問題，馬局是內奸，他卸任了，每周去警察大學講課壹次。平時沒有其他的工作和活動。我們之前兩個猜想，第壹猜想戴蕓是吊死鬼派遣監視馬局，將馬局暫時軟禁在小別墅中。第二個猜想，馬局退休了，正在用擅長領域繼續為吊死鬼發光發熱。聽張棘這麽壹說……”
　　“後者。”左羅道：“馬局在工作。”
　　蘇誠：“也就是說……”
　　左羅：“馬局不是內奸……馬局是吊死鬼……”不是說馬局就是吊死鬼，而是馬局是吊死鬼那個聯盟的核心人員，並非內奸。嚴格來說，只能稱呼為奸細。內奸被動，奸細主動，兩者立場存在很大區別。
　　蘇誠慢慢點頭：“對，我們壹直都搞錯了，我們壹直認為馬局是吊死鬼雇傭的內奸，他為了某些原因出賣警方資料。所以……”
　　左羅：“所以馬局當時在茶館和我說，他絕對不是吊死鬼的內奸，因為他真的不是內奸，而是吊死鬼。臥槽……老子應該早就能想到，以馬局的三觀，和歐陽長風宣傳的正義社會完全吻合。馬局在警界有最高的威望，很多年輕警察以他為偶像，而他的威望還能影響人事。”
　　蘇誠道：“從更壞的方面想，馬局組建Z7，當時是Z7頭目，他辦理的案件會不會是有針對性的案件？到Z7之後，馬局的神探光環就比較暗淡，對七組也不算盡心，提拔個劉默，還有幾個年輕人，這個框架讓劉默成為組長後，也無法發揮自己的能力。”
　　左羅道：“歐陽集團，華氏集團，他們的競爭對手多是大商家，這些人中有部分人，特別是第壹桶金來源都不光彩，吊死鬼有專業人員，可以收集他們的信息。馬局呢？可以利用這些信息，為民除害，為己增光。妳上次提到的林遠縣專案組組長孫軍，可能有感覺到馬局辦案目的並不純粹，所以才申請調動到林遠縣。”
　　“華氏、全球影響力。歐陽集團，東南亞影響力，A市影響力，退伍兵中影響力。加上馬局，警界影響力……”蘇誠道：“全市人民應該感謝我，是我把馬局弄退休的。這裏應該有掌聲。”當時蘇誠的道德綁架讓局長和馬局必須死壹個，局長新上任不久，加上四十出頭，比馬局年輕，另外馬局是當時四嫌疑人之壹，所以這杯酒再苦，馬局都得喝。現在想起來，馬局可能認為副局長的工作已經無法滿足，或者說不再那麽重要，退下來還可以做其他事，這也許是馬局壹個想法。
　　馬局在警局內的最主要目的不是通風報信，而是要發展實力。所以馬局因為劉默之死，沒有出任局長。他本就不想出任這個局長職務。
　　馬局最大的失算應該是，七組攻擊性出乎他的意料，否則他不會退下來。這還要看最終的結局，到底誰是贏家，才知道誰對誰錯。結果代表壹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