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末班車

　　可是自由也只是相對的，就好像古代賢人說的，妳知道的越多，就越明白自己有多無知。黃文斌越有錢，就越明白自己有多不自由。拿今天來說，本來他只是想探聽壹下羊高的消息，根本沒想做什麽，誰知道就被人家壹巴掌糊臉上。
　　羊高和寧守中背後那家夥，連個名號都不屑說出來，就警告黃文斌不要對羊高出手。要是黃文斌不能讓羊高在牢裏呆個十年八年的，那也對不起他得幾十億身家啊。還有那個藏頭露尾的家夥，非讓他吃壹個大虧不可。不過這事情不能急，得打聽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然後進行布局，才能達成目的。
　　晚上回到家，其他人都在忙，黃文斌照例壹個人吃飯壹個人睡覺。睡到半夜，忽然被人推醒了，壹看是丁詩詩。她的臉色很難看，“快起來，小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妳還在睡覺？”
　　發生這麽大的事？劉香蝶和黃文斌運動了壹個多小時，然後就去處理行政事務了，都是例行工作，沒什麽大事啊。難道是他和劉香蝶偷情被發現了？這好像也不對吧，要是被發現了不應該這麽說……難道是懷孕了？上次和劉香蝶做運動是壹個多月前，現在正好能驗出來。
　　黃文斌趕緊爬起來，“什麽事？”
　　“她伯父死了。”丁詩詩說。
　　“還好……”黃文斌松了壹口氣，原來是伯父死了。
　　“好什麽啊！”丁詩詩說，“人家伯父死了！”
　　“死了就死了唄，在病床上昏迷好久了啊，大家早就有心理準備。”黃文斌說。剛認識劉香蝶的時候，就說她伯父在病床上隨時可能斷氣，現在都挨了壹年多才去，也算是夠本了。反正人是沒用的了，活著也沒什麽質量。
　　“死了小蝶就無依無靠了！”丁詩詩說，“妳快去看看她怎麽樣。”
　　這有什麽好看的，劉香蝶肯定趕過去醫院了，黃文斌和劉省長無親無故，也不好意思去，要是去了，只能是以劉香蝶男朋友的身份去，這肯定是不行的。“我去？這不太好吧，不如妳去。”閨蜜總比緋聞男朋友好，從各方面來說都是。
　　“我怎麽能去，我爸在省裏的關系和劉省長不是壹路的，這種場合怎麽能露面。妳去就不怕，孫書記很晚才來，和劉省長沒什麽關系。”丁詩詩看黃文斌還想說什麽，催促說，“妳趕快去啊，別磨磨蹭蹭的。”
　　“我又不會安慰人。”黃文斌嘀嘀咕咕的說。
　　“不會安慰上面那張，就安慰下面那張好了。”丁詩詩說。
　　“什麽？”黃文斌嚇了壹跳。
　　“小蝶喜歡妳，我又不是不知道。”丁詩詩說，“她伯父死了這麽可憐，我和她是好姐妹，怎麽也要安慰她。真是太可憐了，她和劉省長感情很好的，情同父女。那時候我們再美國留學，她父母壹個星期打壹次電話，劉省長夫婦倒要打兩三次。我本來打算親自下場，可惜小蝶又不喜歡女人，只好讓妳來了。別羅嗦了，趕緊去！”
　　這算是什麽意思啊，黃文斌剛換好衣服，送女人聽得多了，共享男朋友倒是頭壹次見。不對，黃文斌不是她男朋友，是丁詩詩的丈夫。太久沒公開，結果黃文斌自己都產生了錯覺。說起來怎麽努力了這麽幾個月，還是沒成果啊，明明兩個人都去醫院檢查過，功能都很好，為什麽懷不上呢。
　　在劉香蝶的房間外面，就聽到裏面有輕輕的抽泣聲，黃文斌趕緊進去，只見劉香蝶淚流滿面，把白襯衣淋濕了壹片。這個壹向堅強的女人，顯出前所未見的柔弱面目來。“這姜太辣了。”劉香蝶說。
　　“姜？”黃文斌壹時還沒反應過來。
　　“姜太辣了。”劉香蝶從床頭櫃拿起壹片小片姜給黃文斌看，“真是上當，不應該用老姜，我就這麽抹了壹下，眼淚停都停不下來，早知道用嫩姜就算了。”說著又拿起壹個三明治咬了壹大口，“妳陪我去的吧，也擦壹下吧，免得就我壹個人哭。”
　　“我哭什麽啊，壓根就沒見過劉省長，妳不傷心的嗎？”黃文斌沒好氣的問。
　　“我傷心什麽啊，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劉香蝶說，“他也不挑個好點的時間走，偏偏要選最忙的時候，本來明天要陪方姐去檢查庫存的，現在全耽誤了。早幾天沒這麽忙，晚幾天也沒這麽忙，真實的。”
　　還情同父女呢，“我會讓方姐多看著點的，妳就安心忙妳的事吧。”黃文斌說。
　　“我就是怕我不在方姐會弄出什麽來！她是財務總監，公司裏除了妳和丁叔叔，其他人誰也壓不住她。我是行政總監，本來就差壹點，要是連我都不在，我的下屬還不給方姐欺負死。到時候功勞全給她搶了，黑鍋全讓我來背。不行，要是我沒空的話，妳幫我盯著，庫存的事情不能讓她壹個人說了算。”
　　“我哪裏有空。”這麽快就有派系鬥爭了，黃文斌還以為怎麽也得三四年呢！
　　“我們壹屋子人，就妳最清閑，妳沒空誰有空。”劉香蝶壹邊吃三明治壹邊說。
　　“我當然沒空，我要為我們的生意做長遠打算。雖然有時候妳看著我好像無所事事什麽都沒做壹樣，其實我都是在進行著深入思考，為將來的發展奠定基礎。”黃文斌完全是在胡說，其實他看起來無所事事的時候，就是在無所事事。
　　“我管妳呢，反正妳要幫我。我也是妳女人，方姐也是妳女人，怎麽能厚此薄彼。”劉香蝶總算是把三明治吃完了，“難道胸大就有理嗎，要是胸大就有理，我立即就去做隆胸手術！”
　　“好了好了，我會註意的。”黃文斌說。
　　“光註意不行，妳得跟著去看，倉庫裏面的貓膩多著呢，壹不小心方姐就推到我頭上了。”說著劉香蝶看了看表，“哎呀不行了，吃個三明治用了五分鐘，得趕緊去醫院，他們肯定已經到了。”
　　“壹路順風啊。”黃文斌說。
　　“順風妳個頭啊，和我壹起去！”劉香蝶說。
　　“我去不怎麽好吧。”黃文斌說，劉香蝶又不是真的傷心，還陪著去幹什麽。
　　“妳不去怎麽行！”劉香蝶拉起黃文斌就走，“不去這末班車就搭不上了。”
　　“末班車？”黃文斌稀裏糊塗的就被劉香蝶拉了上車，直奔醫院。
　　“我伯父以前是省長，部屬學生遍布沿海省。”劉香蝶在車上給黃文斌解釋，“後來退休了，但是情面還在，我父母就全靠我伯父的情面，才能把生意越做越大。退休久了，人情也越來越淡，我伯父的名號漸漸的就不好使了，我父母的生意也就每況愈下，到前幾年，做壹單賠壹單。他們都灰心失望想要結束生意了。那時候我家裏生意規模很大，但是欠賬也很多，要是結束的話，剩不下幾個錢來。他們養老是沒問題，可我怎麽辦？我只好自己頂上，總算是運氣好，也還有些人願意給伯父壹個面子，把生意撐了下來。”
　　“這些妳以前都說過。”黃文斌說，“和末班車有什麽關系？”
　　“關系大著呢。”劉香蝶說，“現在我伯父去了，今天晚上肯定會有很多人來，當然追悼會更多，不過那都是場面活了，今晚來的，才是真的懷念我伯父的人。雖然很多人在我伯父退休之後漸漸疏遠了，但是現在我伯父去世，他們總得念著我伯父的好，如果我們有什麽事求著他們，這時候提出，只要能辦的肯定會辦。”
　　能辦的肯定會辦，不能辦的也會想辦法辦。就算黃文斌沒事求著他們，現在認識了，以後再有事求上門，也能有個方便。這就是所謂的末班車了，想著不免令人有些心裏發寒。可是要說劉香蝶有什麽不對，黃文斌也說不出來。
　　很快就到了醫院，劉香蝶拉著黃文斌就狂奔進去。老幹區裏面堆滿了人，個個都雙眼含淚，至於有多少是真心的，多少是和劉香蝶壹樣做出來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劉省長的病房十分好認，人最多哭聲最想的那個就是。劉香蝶拉著黃文斌，好不容易才擠進去，才勉強看到病床，上面伏著好些人在痛哭，黃文斌也看不見裏面的情景。
　　“伯父！”劉香蝶放開黃文斌，撲到最裏面去發揮生姜作用了。
　　黃文斌身處壹幫哭哭啼啼的人中間，覺得很是尷尬，早知道也塗壹下生姜算了，現在跟著哭吧，當然哭不出來，不哭吧，太顯眼了，只要掩著眼睛坐低頭狀。裝了好壹會兒，手都有些酸了，正不耐煩的時候，有人撞了壹下黃文斌的胳膊。
　　黃文斌擡頭壹看，是個和他差不多年紀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這年輕人悄悄塞過來壹小瓶眼藥水，小聲說：“哥們沒準備東西啊？”
　　“沒有。”黃文斌接過來壹看，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放心，這是醫大附屬醫院眼科主任調配的藥水，無毒無害，除了流眼淚，不會有任何副作用，還能明目呢。”那年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