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還未見頂

　　鋼價壹直在漲，大家都在驚呼鋼價又要發瘋了。在2008年末到2009年初這幾個月裏，鋼價好像過山車壹樣，首先沖到四千多塊的高地，然後被迎頭壹擊，降到兩千九百多塊，幾乎腰斬。過完年又被拉了起來，更勝往昔，形成了壹個深深的V字曲線，有壹些品種已經上了五千塊。無數鋼材用戶垂足頓胸，過年前鋼材這麽便宜，怎麽就不早點下手買它壹大批，現在價格可是貴了將近壹半啊！
　　所有人都感覺到這個價格不正常，肯定有大貿易商在大手筆囤貨——事實不是有大貿易商在囤貨，而是所有的大貿易商都在囤貨，特別是加入了黃文斌公司的那十六個股東，以瘋狂的胃口大手筆囤貨。至於沒加入貿易公司的，也在跟著囤貨，郭靖就是其中壹員。他沒有確切消息，只能每天都盯著其他人的動靜，生怕什麽時候就到頂了。
　　可是這動靜不是那麽好盯住的，別人買鋼固然不會和郭靖說，賣鋼的時候就更不會說了。鋼材市場始終有壹個正常消耗在，郭靖哪知道人家是履行合同還是在出貨？有壹回黃文斌忽然賣了壹大筆鋼材，郭靖嚇得立即開始出貨，誰知道黃文斌只是調整庫存自己和自己串貨而已，郭靖的鋼材可就真的賣了出去，眼見鋼價還在上漲，這就算是了壹大筆。郭靖也沒法子，最難受的事看著別人好像都胸有成竹的樣子，自己卻什麽都不知道。
　　以前他們都是做鋼材的，幾個同行經常互相商量交流有無，現在大部分人都跑到會所去了，別的地方很少能碰到。就算偶然碰到，說不上兩句人家進了貿易公司的都自己聊，郭靖被排除在外，好像孤立了壹樣。這天他剛到了壹個鋼廠訂貨，正巧總經理還在接待別的客戶，只能先在壹旁等候，沒壹會兒孫立言也來了，就去打招呼說：“孫老板。”
　　“這不是郭老板嗎。”孫立言說，“這麽巧啊。”
　　這鋼鐵廠位於郭靖的勢力範圍，不過壹向那裏的貿易行都賣，郭靖也不能說孫立言撈過界，“最近生意好啊。”
　　“還不是壹樣，拼命囤貨呢。”孫立言說。
　　“這鋼價還能漲呢？”郭靖問。
　　“公司有規定，您不是公司的人，我可不能告訴妳。”孫立言說。
　　“什麽狗屁公司啊，不就是為了借錢搞出來的。”郭靖說，“這麽當回事做什麽。”
　　“郭老板妳不懂啊，公司規矩可嚴了，誰泄露了消息，造成的損失就由誰來賠償，不但賠錢，還要扣股份。公司股份可是用貿易行股份換來的，以後要退股還得換回去，要是被扣了那就不能把原來的股權完整的換回來了，誰願意呢。”孫立言說，“不過這也沒辦法，都是為了大家的利益嘛。要是消息泄露了，大家賺的錢都少了。”
　　“這小心又不是黃文斌的獨家消息，楊老板也知道的啊。”郭靖說。
　　“黃老板肯拿出來告訴大家，楊老板不肯啊。”孫立言說，“要不妳去問問，看楊老板會不會跟妳說。”
　　郭靖啞口無言，他當然去打聽過了，楊木什麽都不肯說。楊木在鋼鐵行業沒根基，也不怎麽懂行，就是靠這些內幕消息才能賺錢，要是告訴了別人，說不定就被人玩死了。雖然黃文斌大約也知道這個消息，但是楊木確信黃文斌沒有他知道得這麽清楚。“要不我們找壹天私下見壹面。”郭靖壓低了聲音說。
　　私下見面當然不是要搞基，而是要打聽消息，孫立言連連搖頭：“郭老板妳可不要害我。”
　　“私下見面黃文斌怎麽知道。”郭靖說，“以後我壹定知恩圖報。”
　　“還是免了吧。”孫立言說，“大家壹條心做事，總得遵守承諾才行。”
　　他付出了那麽多的代價才換到了這條消息，還把四成的核心股份都打進去貿易公司裏面去了，怎麽會這麽簡單就告訴郭靖。再說公司裏面十六個股東大家壹起炒作，互相之間串貨平賬打掩護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妳中有我我中有妳。搞的太復雜了，孫立言自己算不清楚了，只知道壹損俱損，壹榮俱榮，十六個股東整體賺錢了，孫立言自己有好處，整體虧損了，孫立言肯定也虧了錢。要是告訴了郭靖，說不定就會損害公司的整體利益，那也就是損害了孫立言的利益。
　　“我就不信妳們公司這麽多人，全都守得住秘密。”郭靖賭氣說。
　　“這妳就放心吧，沒人會拿自己的核心股份來冒險。”孫立言說，“與其冒這麽大風險賺壹點外人的好處，還不如好好把這壹波行情做好，賺的更多。郭老板妳要真想知道，現在加入我們貿易公司還來得及，妳資產雄厚不用借錢，隨便拿出壹點核心股份來做個股東不就好了。”
　　“我才不去呢。”郭靖說，現在去了也是屈居人下，有什麽意思。別人加入貿易公司，壹個是為了消息，壹個是為了錢，郭靖不用借錢，交出核心公司的股份就很劃不來了，“妳不說就不說，沒什麽大不了的，炒鋼還要知道確切消息嗎，看著妳們什麽時候出貨就完了，頂多賺少壹點。”
　　“那就祝妳好運了。”孫立言神秘的笑了笑。
　　“孫老板！”鋼廠的總經理接待完客戶走了過來，“進辦公室坐。”然後才對郭靖說，“郭老板不好意思，您先等幾分鐘。”
　　郭靖心裏壹陣發苦，這可是他的勢力範圍，以前只有他插別人隊的份，什麽時候被人家插過隊了。當然他也明白，這總經理不會無緣無故得罪人，這麽對孫立言另眼相待，只有壹種可能，孫立言下了大訂單，不是普通大，非常非常大，可以提升整個鋼廠利潤那種。前壹陣子孫立言還在叫苦沒錢呢，現在居然能下這種大訂單了，黃文斌究竟借了多少錢給他？貿易公司股東是十六人，借了孫立言，不可能不借給其他人，要是人人都借這麽多，黃文斌哪裏來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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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木比郭靖更想知道這個答案，“黃文斌哪裏來的這麽多錢！妳是不是算錯了？”
　　“不可能算錯啊義父。”楊波在電腦上調出資料來，“我核算過十遍，都是這個結論。再說您不是讓您的財務也算過了嗎。”
　　楊木瞪了楊波壹眼，就是因為算過，所以他才這麽憤怒，“黃文斌怎麽可能拿出三百億來，他那裏有這個錢！”三百億是楊波算出來的，楊木自己的財務官算出來的數字更大，足足有四百多億，“絕對不可能的，黃文斌的資產也許有這麽多，但不可能全部拿出來兌換成現金，他那些資產都是土地，還是貸款買的土地，還在建樓，不建好根本不可能繼續貸款。”
　　“可是鋼材這個漲法，沒有三百億做不到。”楊波說，“會不會是黃文斌把全副身家都抵押了？”
　　“不會的，銀行不可能接受。”楊木的財務說，“而且我們也去銀行問過了，黃文斌沒辦過這麽大額的抵押貸款。”
　　“也許不是銀行，是民間集資什麽的。”楊波說。
　　“民間集資這麽大數額早就鬧得滿城風雨了。”楊木的財務說。
　　“也許不是黃文斌的錢，他不是組建了壹個什麽狗屁公司嗎。”楊木說。
　　“北田鋼材貿易有限公司。”楊波提醒他。北田取的就是冀省的冀字上中部分，意思很明顯：冀省鋼材貿易，三分天下有其二。
　　“對，北田公司，有十六個股東，都是原來的鋼材貿易大戶，會不會是這些人的錢。”楊木問。
　　“有壹點，但是肯定不多。”楊波說，“我都算過了，前壹陣子他們損失這麽慘重，流動資金很緊張，十六個人頂多湊出三五十億的現金來，其他還是得黃文斌出。我們去跟人打聽，都說黃文斌借了很多錢出來，北田公司的股東個個都借了十幾億到幾十億不等，加起來也有兩百多億呢，還有黃文斌自己通過李為民做的，三百億不多。”
　　“這家夥是有毛病嗎，有這麽多錢自己囤貨不就完了，還借給別人做什麽。”楊木不明白。
　　“渠道，要買這麽多鋼，光靠李為民壹家的渠道不夠。”楊波說，“上次您買了這麽多鋼，主要也是在外地買的，價格虛高了不少，賣的時候也是，渠道不夠，價格被壓低了很多，導致我們的利潤縮水了幾乎三分之壹。有渠道才能買到便宜貨，黃文斌掌握了這十六個人，等於掌握了冀省鋼材貿易的大半個渠道，不論進貨還是出貨都很方便。要炒作，也能用最少的錢達成最大的效果。您看他只用了三百多億，就把鋼價炒到五千塊錢的價位了，上次我們花的錢比他多近壹倍，也沒達成這個效果。”
　　“這家夥！”楊波好容易才平靜下來，“算了，不管他，黃文斌發瘋就發瘋吧，我們賺我們自己的錢就行，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下星期開始出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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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老板。”李為民問黃文斌，“那個消息差不多要出來了。”
　　“應該是明天出來吧。”黃文斌說。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開始出貨了？”李為民問。
　　“不，繼續收。”黃文斌說。
　　“繼續收？”李為民壹楞。
　　“價格有好壹陣子才會到頂。”黃文斌說。